闻玥大脑正在极速运转，满脑子都是怎么瞒过包括魔尊在内的魔界众人。
国师与墨玄就算有再深的仇，追根究底也就见了一面。
论对墨玄的了解，哪比得上魔界众人。
这厢还没理出头绪，便听墨玄那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刀剑擦地是声音。
闻玥下意识抬头，便见墨玄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小刀，一刀接着一刀划向自己的那张英挺俊秀的脸。
“？！”
闻玥差点吓死，连忙去拉莫名发疯的墨玄，猛地夺过他手上的刀，丢进一旁的湖里。
闻玥崩溃：“你是又抽了吗？！”
隔三差五的要抽一回是吧？
这一次两次的，换谁谁受不了。
发疯都不带预告的吗？
墨玄抬眸看她，眸中没什么情绪。
人界公主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大抵是很生气。
墨玄道：“解你之愁。”
“啊？！”
闻玥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墨玄的容颜极具攻击性，雌雄莫辨。此番一折腾，堪称面目全非。血染肌肤，却添几分邪魅。
他淡淡道：“划伤了脸，不就认不出了吗？”
“……”
闻玥瞪大了眼。
不，莫挨，别推我身上。
一般到了此时，就该轮到杀生来缓和氛围，它也不负众望，一副妖妃做派，抵在昏君耳边妖言惑众：“额……这个呀，虽说过程是奇怪了些，但好歹本意是好的……”
它都有些圆不下去了。
可惜，杀生不是妖妃，闻玥更不是昏君。
闻玥一手叉腰，一手指人，如同街边毫不讲理的泼妇：“你……你特么有病。”
她还觉不解气，继续骂道：“你有大病，无药可医的那种。”
怎么还整上自残了？
有病。
这下，墨玄连反应都没有了，既不反驳，也不赞成。
也是有病。
闻玥抬头望天，倍感前景渺茫。从在身上扯了扯，扯出一条干净的碎布，扔给墨玄：“你擦一擦你的脸吧，我看不下去了，比我还像鬼！”
她自知墨玄不听人话，也懒得同他多费口舌。
沉入识海，还没来得及唤杀生，一阵极轻的抽泣声传入耳帘。
闻玥放大了声音：“杀生。”
抽泣声立马止住，紧接着杀生那清脆的声音响起：“干嘛？”
“墨玄他身体是不是有什么……”
“没有！”
话音未落，杀生已先她一步打断：“我主人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他体型健硕，身体健康，从小到大连医馆都没去过，绝对没问题。”
潇潇洒洒一大堆，闻玥叹息：“像。”
杀生：“……像什么？”
“像说谎的人。”
闻玥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随便你，说实话，你……算了，我还是觉得心里没谱。容我再去想想办法。”
她就不该相信杀生能帮忙。
是她的错，日后要改。
闻玥飘了出去，杀生却没办法自由进出识海。它透过闻玥的眼，忧伤地凝视着自己的主人。
没有用的，一旦回了魔界，墨玄别说是换脸，他就算是连声音一起换了，能认出的人照样能认出来。
其实，它也不理解墨玄的做法，恐怕连墨玄都无法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天，魔两界寿元极长，年龄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串数字。直到如今，墨玄仍是四界公认的少年天才。
百年对墨玄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
可流落人间的这百年是不同的，杀生自诩深知墨玄，了解他的一切。
可百年人间，杀生与墨玄断联，再遇之时，杀生已然看不透墨玄了。
原本就孤独的独行者，终于孑然一身。
杀生怨恨这场分离，怨恨这场诞生于天魔大战的无妄之灾。
闻玥思索许久，最终拍板：“我去送阎王谱，你，待在魔界郊外。不可与魔发生冲突，不可进入魔界管辖地，不可自爆身份，最重要的一点，不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一水的规矩下来，墨玄揉了揉眉心，应声：“知道了。”
闻玥直觉墨玄可能听进了脑子，连忙添材加火：“还有，不可随意找事。”
墨玄古怪地瞧向她，重复道：“随意找事？”
闻玥一顿，此时，极其痛恨自己嘴比脑快，硬着头皮道：“就是像你同国师打得那一场一样，这种没有必要的，吃力不讨好的事，何必呢？”
墨玄摇头，笃定道：“有必要。”
至于为何有必要，他却没有明说。
闻玥叹息：“今时不同往日，你有再多的雄心壮志，也请忍上一忍，等我把正事做完再说。”
墨玄：“那完成后，便可以了？”
闻玥无语：“……当然不可以，我还是主张以理服人，万一你随便打了一场，又毁了一位天界好苗子呢？自断仙骨什么的……痛啊，太不幸了。”
墨玄没什么兴趣，随口：“他的不幸，与本尊何干？”
苍天有幸，他还记得多年前那位天界三皇子。又何其不幸，此人毫无怜悯之心。
闻玥道：“你这话，倒是同国师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哦？”
“他说，下界之事与你无关。”
墨玄嗤笑：“本就无关。就败了一次而已，谁没败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自断仙骨，断了自己最后的后路。”
闻玥满眼都是“你懂什么”。
不是人人都有墨玄的好运气，出生高贵，天赋异禀，面若冠玉，幼年时便得圣器认主。他拥有一切得天独厚的东西，自是难以共情天界、天帝对国师的伤害。
若是闻玥身处国师的境地，旁的不说，她就是拼掉自己半条命，也得把那什么傻子皇叔揍得半死。
她忽地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说他胜过你一次，是哪一次？”
墨玄未应答，只是懒懒地抬眸瞧她，什么也没说，可态度代表了一切，他拒绝回答。
闻玥倒也没追问，人人都有难言之隐，她刚想召出阎王谱回魔界，眼角一扫，不小心扫到那张带疤的脸。
“……”
有病。
闻玥眼不见心不烦，低头看阎王谱。
阎王谱得闻玥命令，空中悬浮，贴着闻玥、墨玄二人转了整整三圈，将二人包裹，身形逐渐模糊，直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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