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证驾驶》
顾展二十一岁,人生高开低走。
他出生在富裕世家,父亲从祖辈处继承座靠海的山头后,成功地开发成度假小镇,日入斗金。
他拿过青少年散打冠军,还从小学习大提琴,拥有一把制作于十八世纪初的马拉大提琴。
可惜好景不长,度假小镇因一场蹊跷的娱乐设施事故,客流逐渐凋零,最后破产被收购。
事故的负面舆论来势汹汹,顾父不堪重压,重病撒手人寰;第二年顾母亦随丈夫离去。
那年顾展刚满十八岁,顺理成章地成为妹妹顾影的监护人。
树倒猢狲散,因为怕被事故责任牵扯,亲戚留了套老破小给兄妹作为安身之处,便避而不见。
为了供妹妹读书,顾展从音乐学院退学,工作赚钱养家。
因为能打,社区为他推荐份工作,在彰城市交警下属大队当辅警,按时执勤,收入不多,胜在稳定。
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
顾展收拾过心情,每日咬着牙朝气蓬勃,赚钱攒钱,只是心变得像石头般硬。
警队负责的片区靠海,顾展在滨海路上来回巡逻,站岗疏导,一晃过去三年。
九月,秋老虎。
滨海路沿着海岸线蜿蜒延伸,椰风海涛。
早上十点半,车流不大,路边停着成排旅游大巴,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大爷大妈跟着导游小红旗,成群结队地在热气腾腾的树荫下眯眼看海。
顾展驾驶警用摩托车例行巡查,迎着海面的金光从椰子树下驶过,肩头的对讲机沙沙响着。
“听说又有新台风要来,这天可真够热。”
对讲机里的人是交警林辛星,车速稍慢,离顾展三五公里。他年长顾展十几岁,顾展一直在他手下干活,风里来雨里去,两人革命友谊深不可测。
热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顾展听不太清对讲机里林辛星说了什么,他沉默地盯着前方的红色小丰田;墨镜腿夹得耳后发紧,汗水从白色警用头盔里顺着后颈,湿透后背。
小丰田车型老旧,漆色晦暗,后备箱门关不紧,用晾衣绳草草与后备厢的固定物胡乱捆着,敞着条大缝;一把格子雨伞正半露在缝隙边,伞柄及近拖地,摇摇欲坠。
车里的人也怪,不怕热似的,大热天车窗全开,副驾驶位置伸出条细长大花臂,腕上戴着块绿油油的表,拎着瓶黑鳟伏特加,翘尾鳟鱼标志,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那腕表顾展认得,理查德米勒,几百万,以前他也有一块,白色的。
“前面有台大红飞度不太对劲,后备箱都在漏风,可能会掉东西。”顾展头微偏,靠近肩上的对讲机说道。
“跟上拦停,让他把门关好,我马上到。”林辛星说。
顾展依令打开警灯,蓝红忽闪,加大马力追上小飞度,摩托车头驶近驾驶室时,他抬手示意车辆靠边停。
飞度司机挺年轻,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衬衫,与不修边幅的小飞度格格不入。
他抬眼瞟了眼顾展,面无波澜,竟转向灯都不打,一脚急刹,破车咯噔一声,瞬时靠路边停下。
破车急停时抖了一下,副驾驶的花臂男刚把酒瓶送到嘴边,身子突然跟着前弹,晃得手中的酒湿透半襟,车内顿时酒气冲天。
“阙东朝,你干吗呢?”花臂漂着头金发,骂咧咧的,抓起被伏特加打湿的衣服舔了口,又伸出沾满酒的手,扶了下开车的人。
“滚下车去。”阙东朝抬手扇向花臂的后脑。
“滚什么,那笔融资还等着我俩去开会呢,你不露面,上亿的钱谁敢给啊。”花臂抱着酒瓶,半闭眼摸着后脑勺。
“您好,请出示证件。”顾展下车,走近车窗,立正,行礼,下命令。
车窗大敞着,炙热的海风穿透过车内,带着辛辣的伏特加香气,扑面而来。
顾展紧抿下唇,站直静待,飞度司机侧脸对着自己,单手搭着方向盘,毫无反应。
路边大爷大妈热烈的聊天声,导游声嘶力竭的嚷嚷,混在小飞度发动机嗡嗡噪音里,嘈杂一片,顾展不得不将音量提高,重复道:
“请出示驾照和行驶证,麻烦配合酒驾检查。”
阙东朝依旧不看顾展,拉起手刹,向花臂男使了使眼色。
花臂男哎哟哟嚷着,放下酒瓶,从后座捞出个单肩包,摸摸索索地下了车。
“警察叔叔,喝酒的是我,可是我没开车;他没喝,他是来接我的,酒吧老板的车。”花臂笑嘻嘻地递上证件。
“宁嘉琛?”顾展低头比对着驾照上的证件照,照片里的人单眼皮细长眼,与高眉深目的司机完全是两个人。
“是我,是我。”花臂男喷着酒气靠近顾展:“去年,割过个双眼皮。”
宁嘉琛用力眨了眨双眼皮,冲着顾展抛起眉眼:“很自然对吧,我自己都看不出来。”
酸臭的酒气冲得顾展呼吸停滞,他用手指挡下鼻尖,避开宁嘉琛,俯身探向驾驶室。
“请出示驾照。”
“辅警凭什么查证件?”
阙东朝扫了眼顾展胸前的警号,懒洋洋地开口,他随手在中控台摸了两包香烟,下面夹着身份证递给顾展。
“辅警小哥,我赶着去谈上亿的融资,行个方便,让我先走;那金头发的傻子,押在这里随你处理。”
黄色的烟盒上印着“特供”的金标,阙东朝没看顾展,只是抬抬手,示意他接走。
两包烟?是打发乞丐,还是拿“特供”两字显摆?
顾展碰都不碰烟盒,伸出两根手指头直奔烟盒下的身份证。
但阙东朝似乎不太愿意交出证件,两人暗暗较劲一番,顾展才费力地从烟盒下将证件抽走,并仔细打量起坐驾驶室的男青年。
阙东朝,滨城本地人,二十九岁,身份证照片挺帅,本人五官立体,比证件照更英气,短发打理得整齐利落,大热天穿着长袖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一副要谈正经事的架势。
开口就是上亿,吓唬谁呢。
“麻烦稍等。”顾展懒懒地说,然后向肩头的对讲机道:“到了没?”
话刚落音,林辛星的摩托就停到飞度旁。
“怎么回事?”林辛星跨下摩托车,摘下墨镜,关公眉下眼仁漆黑,肩宽体壮,不怒自威。
“疑似酒驾,味挺大,话说不太对劲。”顾展转身把证件递给林辛星,然后他指指阙东朝,命令道:“下车。”
车门砰地被打开,阙东朝钻出小车,站到顾展对面,垂眼俯视着他。
阙东朝个挺高,看着近一米九,衬衫笔挺,双手往裤兜里一插,带着施令者的气势。
顾展矮他小半个头,头盔和墨镜罩住大半张脸,露出白皙的尖下巴,薄唇紧抿;他身量纤长,腰挺得笔直,一双长腿自然分开站得松弛,有种道不明的从容感。
“怎么?上亿超过辅警的想象力了?有什么不不对劲?”阙东朝身上酒味挺重,刚刚宁嘉琛扶了他把,染到一身酒气。
“没有不对的话,自然能赶上你大生意。”顾展随口回复着,他边解头盔,边探身看向林辛星手中的查询结果。
好家伙,斯文打扮不过只是有害生物的掩蔽色。
“无证驾驶,很勇。”林辛星拿着身份证朝手心里一拍,皱眉训道:“驾照四年前已经被吊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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