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礼听到小丫头的驳斥,眉头一僵,似在思考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真相。
他抓狂地要朝小丫头冲过去,嘴里嚷嚷不断:“你是不是还逃出过!你是不是把那些不该说出去的东西都说了!”
关阇彦面色一凛:“得了,这屋子里面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你那点见不得光的事情了。另外,别轻举妄动,令嫒还在我们手上呢。”
陆子礼闻言一下子没了威风,跌坐在地,枯瘦的脸上开始流起灰蒙蒙的泪。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双手朝天,要抓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那种无妄之感感染着屋子里的所有人。
他降下双臂,匍匐在地,呜咽而语:“还请天仙大人恕罪……还请天仙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救救小女。至少,让我在死前再见女儿一面。”
关阇彦和魏郁春都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一时不敢言语,他的面前仿佛真立着一具活生生的邪神,将他的身而为人尊严狠狠踩在脚底,无情无心。他们都没想到信仰的力量如此庞大,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荼毒成这副模样。
而小丫头则对陆子礼的模样习以为常,什么天仙,那真的是神仙吗?明明是比最毒的地狱鬼还要狠毒的天煞魔神。
她已不愿在离开前还要被这样的场面捆缚恐惧,无力地闭上眼不敢看。
至今没怎么说话的魏郁春终于开了腔。
她怀中抱着的女孩儿呼吸平稳,面目娴静温和,圆溜溜的脸蛋光滑粉嫩,整个人好似含苞待放的嫩荷。
她神情古怪:“什么叫作……至少让你在死前再见女儿一面?她永远都醒不来了吗?”
陆子礼呜咽呜咽的声音越发悠长,爬着所有人的脊背,深入骨髓引人骨寒。
他已是穷途末路,根本没有要继续遮掩的了,索性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痛哀着:“小囡自幼便身患怪病,活不过十岁,本该绝命于今年。可在此之前她已昏迷许久,即便我日日施药侍食奉水,她越来越瘦削,眼看没了人形。自从我用天仙秘术为其换血后,她才日渐转好,可还是一直都醒不来……一直都醒不来。”
他越说越激动,扭曲的脸抬起,望着的关阇彦和魏郁春:“你们不知道我有多么期盼她能睁开眼睛,再唤我一声爹!你们什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横加干扰?!是我还不够对你们心软吗!明明你们需要的帮助,我都给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好似每一个遭遇苦难却因不甘心反手制人的人,总是这样自命不凡,天对他不公,任何人都对他不公,唯独他看不见自己真的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真正无辜的人能有多少呢?也许陆子礼一开始的确是无辜的,可他一旦踏上将痛苦转移给别人的道路,他就变了。
关阇彦握着的拳头硬了硬,可到底没向他这个可怜之人挥过去。
“我从今日踏入院子起就觉得奇怪。你能预料我们会再来,却预料不了外头的天气,你犯得着那么早就将要给我们的东西准备好?还特意要和我说你女儿的事情。敢情是你早就想好要把我们的疑心哄走,好让我们不对你深究。你敢承认你对我们的心软,不含私心么?”
魏郁春接着说道:“即便君子论迹不论心,你帮了我们,我们无法指摘你什么。可你诱拐无辜幼女以满私欲之事,手段绝对算不上干净。”
陆子礼心仍不死,咬定道:“我并没有不出走寻找孤女妹妹的下落,寻不到实属无奈之举。另外——”
他看向躲在人身后已面露心虚的小丫头,怪笑几声:“呵呵呵。我将她带走前说过要她帮忙,奈何我找到她时并没有带好器具,归家后带来验血银针才来寻她。那时她分明有机会与她妹妹说这些,然而她还不是担心妹妹分食好处才什么都没说?”
陆子礼的这番话,几乎与小丫头方才和关阇彦吐的苦水背道而驰。
二人谁真谁假,一眼下去无法分辨。
但种种迹象都证明了小丫头有太多事情隐隐藏藏,不管是怎么借力逃出地室的,还是如何来到陆家靠卖血维持生计的……
言不信者行不果,魏郁春那张漂亮却平静若水的脸蛋此时越发沉阴,小丫头也感觉到了大姐姐那双意味不善的眼神。
“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吗?”
魏郁春出口问她,用语简单,甚至连语气都是安之若素的,可就是有股不怒自威的味道在里头。
关阇彦也不再当她依仗的人柱子,迈腿走开,一张大手掌毫不客气地推着她上前,站在众人可轻易指摘的中心点,道:“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丫头走投无路,刚流过泪的双目又红辣起来,圆溜溜的眼珠子里,布满了不合年纪的用惆怅和无力织起的血丝。
“我……我……我。没……错,陆子礼找我在先,他那时并没有和我说对妹妹的安排,只是问了我的年纪,帮我算了生辰八字,让我呆在原地等他回家取东西来,作为保证,他说他有忙要找一个人帮,只要我愿意,就认我作干女儿,以后不必流浪,可以吃喝不愁。可是,陆子礼你只顾着指责我,却忘记说了当时你和我说的一个条件。”
小丫头泪流满面地看着陆子礼,说着:“你说,这些事情不能告诉别人,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好处就全部作罢。”
魏郁春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你若不是被那些好处迷乱了神智,也不会因为害怕失去它们而故意瞒着你妹妹。从你犹豫的那刻起,就注定你会踏入这片沼泽。因为陆子礼应当同你强调过,他只需一人帮忙,我想这又是和那秘术的规矩有关。你害怕告诉了妹妹,妹妹也可以取代你,甚至是被陆子礼发现你泄密后,你们姐妹两个谁都得不到眷顾。”
小丫头哭着点头:“是,当时陆子礼还不知道我有一个妹妹,他寻我的时候,妹妹还在不远处的草埔玩耍,所以我犹豫也害怕。之后……”
她声音越来越颤抖,好似跪在衙门堂内哭诉罪行的罪人。
“我心生一计,我喊来玩耍的妹妹,和她说饿了,姐妹两个寻最近一个铺子蹲点,妹妹虽然跑得快却不如我激灵,一般都是她去引走看着饭食的食客或是铺子老板,我就守在原地观望,顺走吃食。妹妹信我,跑出去老远,而我则留在原地,没有顺食物,反而是借着引走她的机会在原地等着回家取针的陆子礼。”
这下,就连陆子礼都睁开了空洞的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陆子礼验了我的血,符合他的要求,我也答应了他的请求,因为好不容易才寻到我,他很激动,认我做了干女儿。而我则趁火打劫,我说我还有一个妹妹,还撒谎说妹妹刚和我走散,要他帮忙寻找。陆子礼满心满眼是带走我,所以告诉我,他可以帮我找妹妹。”
“之后呢?”关阇彦剑眉下的冷目好似结了一层霜,盯得人发怵。
“之后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的那样,陆子礼出去了一阵说是帮我寻妹妹,大半天后回来和我说,他找到了她,还拜托了外地的友人照顾,让我安心。或者说也是一种威胁,只有我听话,妹妹才不会被遗弃。”
关阇彦冷笑一声:“估摸着昨晚那种情况,陆子礼你没少拿这事吓唬你这丫头吧?”
“出去一趟,想来陆子礼的确打算帮你寻妹妹,可惜你妹妹怎么都找不到,又怕到手的鸭子飞了,索性回来哄骗你。为了防止你心中有所牵挂,直接说妹妹在外地,见不着人,也是处心积虑极了。”
“你们两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可真正双手干净的却一个都没有,到头来,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陆子礼和小丫头的故事,让魏郁春的见识又广了不少,她觉得太过荒唐,喟叹道:“你们二人的话中各有疏漏,割碎下来,拼拼凑凑才勉强拼出个头尾原貌。”
原来,真话到了自认苦衷不绝的人口中,皆成了掩饰各自利益的遮羞布。
小丫头已然知错,浑身上下都淌着虚汗,脚步都是虚浮的,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栽倒下去。
唯有陆子礼还在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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