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县,河阳郡郡治所在。
天池县县衙内,一位深衣长袍,气质威严的老者负手而立,眺望夜空。
忽然,几道黑影掠过,化为身穿黑袍的汉子立在他的身后,腰侧挂着刀剑之类的兵器。
老者却没有丝毫惊慌,施施然的转身,玩味的盯着几个黑泡汉子看了片刻,冷笑道:“穆王爷的人这么不知礼仪吗?大门开着,还跳墙而入?”
几个黑袍汉子都是面露怒色。
“还请陆大人恕罪。”
忽的,一个黑泡汉子抱拳一撑:“某等皆是粗野之人,确实不懂礼仪,不过当杀人的刀,却是最合适不过!穆王爷正是看中某等这点,才收了我们。”
老者又是冷笑一声:“长相粗野,倒也生了副伶牙利嘴。罢了,我也没空和你们啰嗦。”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巴掌大的布块扔向开口的黑袍汉子:“这是要杀的名单。”
黑泡汉子接住布块一抖,本就只有巴掌大小的布块立刻变成二尺见方,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河阳郡各处地名以及人名,其中就有乐安城。乐安城之下第一个名字赫然是画着圈的梁栋二字,边上补了四个小字:桑党十翼。
黑袍汉子仔细看了一遍后,低声笑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和陆大人政见不合的人呢?”
老者一副不屑回答的模样,转身走出县衙。
黑袍汉子冷哼一声,将二尺见方的布块扔上天空,旋即抽出腰间配剑,迅速挥舞,将其切为七段:“每个人负责一县,抓紧解决!”
“是!”
“好嘞!”
“喏!”
……
“……四气者,四季气象也。调神者,调摄神志也。借四季之气象修性以保神,安心以益身……阴阳四时,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
“……纳气一者,谓吸也。吐气六者,谓吹、呼、唏、呵、嘘、呬,皆出气也……委曲治病,吹以去热,呼以去风,唏以去烦,呵以下气,嘘以散寒,呬以解极……且吞玉液,呼出脏腑之毒,吸入天地之清。五脏六腑之气,因五味熏灼不知,又六欲七情,积久生病,内伤脏腑,外攻九窍,以致百骸受病,轻则痼癖,甚则盲废,又重则伤亡……”
“靠!养生功不愧是养生功,练好了活得久,入门也要练得久,四气调神法以四季一个周期,练完一个周期才能入门,这不是要一整年吗?六字卫生功倒是简单些,月余就能入门,但是按书上的批注来看,六字卫生法的调养功能非常弱,想要见到效果少说一两年……啧啧!”
午饭过后,一时不想动弹的梁安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着《四气调神法》和《六字卫生功》,了解他们的功法立意还有修炼的法门,并根据书上的前人批注对比自己修炼的五方拳,增加自己对养生功的理解。
距离上次去吴家笃学楼,已经过去十天。
这十天来,他每日学习云雨七十二剑,总算学会所有招式,在眼皮上投印出入门的字样。
同时,他也没忘记收集经验点,十天间逐一拜访印象中家中藏书丰富的乐安文人,摸到了71点经验点,将经验点从50提升到121的高度,还为劝学斋收录了不少好书,得了梁栋梁庆不少夸赞。
但就算收获如此丰富,他也有些不满足,最大的不满足就是没有得到杀伐内功的修炼法门。
“文人家中藏书多是经史子集以及志怪小说之类的闲书杂书,就算有修炼法门,也都是养生功之类,能说的上是武功秘籍的寥寥无几,我也就在吴家得了养吾剑一门。啧!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练习杀伐内功啊!”
他不自觉想到了李照勋,想到了徐三岛口中内力如火,威猛霸烈的残阳录。
只可惜上次听梁栋说李照勋出去办事后,现在已经十几天了,依旧不见回来的迹象。
“不过他回来也没用吧?我不表现出身体已经完全好了的迹象,他大概率也不会教我残阳录……况且那是他家传内功,能不能外传都是问题。”
嘀咕着,梁安将两本养生功放到一边。
十几天下来,这两本养生功他也时常拿出来看,不说倒背如流,但大致内容他都已经记住,如今再看也不过是求个温故知新以及打发时间罢了。
可惜,或许是他在武学方面的知识太少了,也或许是他没有找到窍门,再看也只有温故和打发时间的效果,并没有知新。
“下午再去一家看看有没有新的经验点和好书吧。印象中还有四五家有些藏书的没去过……”
内心谋划着,忽然,梁安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
“大少爷!不好了!”
梁笃新焦急慌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什么事不好了?”
梁安愣了愣,迅速起床打开房门:“发生了什么事?”
“吴家出事了!吴家家主死了!被人暗杀了!”梁笃新面色仓皇的说道。
梁安心中一紧:“别急,说清楚!哪个吴家?吴瑾家?吴兆丰家?吴子道家?”
吴在乐安不是小姓,城里姓吴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认识的吴家人就有几十个,分属七八个吴家。梁笃新单说吴家,他也搞不清是哪个吴家。
“是我们前些天去的吴瑾家!”
……
吴府外,官差和吴家仆人守着大门,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看热闹的百姓不断往门口挤。
“吴家可是咱们乐安大族啊!怎么就有人敢杀吴家家主呢?”
“不知道!唉,吴家主平日里也是与人为善,哪来这么狠的人,为什么要杀他?”
“就是!前几年大旱,吴家主领着吴家人出钱出米出人,硬是救了好几百人,我也是那时候被救的,现在还没来得及报恩呢,这……老天无眼啊!”
……
听着耳畔人群的议论,梁安沉默片刻后,挤进人群。
“诶!大少爷!”跟着梁安的梁笃新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只能也咬牙跟着梁安往人群中挤。
来到吴府门前,梁安往吴家中庭看了一眼,见里面站满了人,比门外看热闹的人还多,各个披麻戴孝,神色悲哀,更是有无数哭声。
咬住嘴唇,梁安对站在门口拦住人群的一个仆人作揖道:“我乃梁安梁乐生,与吴家三子吴瑾吴子瑜乃同窗好友。骤闻吴家遭了大难,可否通融一下,让我进去看看情况。”
“梁安梁乐生……原来是梁家大少啊!”那名仆人立刻认出了梁安的身份,脸上面对百姓的生硬立刻收敛了些,抱拳回礼,随后苦笑道:“我进去说一声,梁大少请等片刻。”
“有劳了。”仆人进去没多久就又出来了,示意其他仆人让开一人过的缝隙后,伸手一引:“这边请。”
梁安立刻和梁笃新钻了进去,随后随着仆人来到了笃学楼,发现自己的父亲梁栋以及记忆中不少乐安大族的家主都在。
“乐生?”梁栋看见梁安,愣了片刻,招手道:“这边来。”
梁安连忙走上前,问道:“我在家中读书,笃新忽然来和我说吴伯父遇刺了,这,这是谁害了吴伯父?”
“我也不清楚。”梁栋摇着头说道:“吴家人也不清楚。你吴伯父也是个醉心学问的人,平日里都在笃学楼休息,今早吴家仆人收拾笃学楼的时候发现他……他被人在笃学楼割了脑袋!唉!”
梁安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跟着叹了一口气。
忽的,他看到几个吴家人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个赫然便是和他交好的吴瑾吴子瑜,其他人还包括吴家次子,以及吴家主的夫人。可以说除了在京师当官的吴家长子,吴家的重量级人物都在了。
“诸位……”
来到笃学楼的吴夫人才想说话,一声喊叫却打断了她。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城北两赵、于家,还有西门家的家主也被人暗杀了!”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面色大变。
……
梁家,梁安在自己的屋内坐了片刻,脑海里不时闪过吴家全员披麻戴孝的模样以及几个家主被人刺杀的消息,莫名的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和危机感。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这几个家族也不是小家族,不说在乐安,合在一起,便是在朝堂上也能说几句话,但是几个家主说被杀就被杀了,一点先兆都没有。我们梁家的势力和吴家相差不多,如果也遇到这种状况……”
一时间,梁安的脑袋里出现了笑容温和,气质干净的梁栋躺在棺材里,他披麻戴孝跪在下面的画面,顿时不寒而栗。
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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