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檀香悠远,温暖如春。
“你来了。”
皇后朝她招手,慈爱道:“好孩子,难为你还记得本宫。”
阮笺云顺从地走过去,余光将整座宫殿巡视了一圈。
朝着太子敛衽一礼后,她主动坐到了皇后的另一侧,利用皇后将自己与太子隔开。
“母后,怎么不见嫂嫂?”她装作不经意般问道,刻意忽视皇后身侧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皇后拍拍她的手:“仪儿头疾犯了,太子便来陪本宫说说话。”
“你的风寒可好些了?”
阮笺云笑着道:“好全了,谢母后惦念。”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被冷落在一旁的裴则桓却迟迟不起身告辞。
阮笺云正疑惑着,皇后终于也注意到了,转向一旁的儿子:“桓儿,你可还有事?”
“无事。”
裴则桓终于起身,目光在阮笺云身上停留了一瞬,颔首告辞,“母后,九弟妹,家宴见。”
阮笺云无言,只垂首还以一礼。
一步,两步,听到裴则桓沉稳的脚步声淡出大殿,她才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直至现在,笼罩在自己身上无形的威压才尽数消散。
裴则桓走了,阮笺云便与皇后接着闲聊,有意无意提起裴则毓儿时的趣事。
裴则毓并非皇后亲子,向来都是扔给宫人带,又怎可能说得出个一二三来,奈何阮笺云问起,也只得勉强拣了印象里仅有的几件。
然而她所记得的,大多都是孔嬷嬷禀报给她的,如此一来,话题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孔嬷嬷。
皇后终于记起了什么似的,道:“说起来,孔嬷嬷伺候得如何?”
那老货早便与她说了阮笺云整治厨房的手段,倒是她竟忘了。
此时想起,不由得眯了眯眼,心说自己倒是小看了面前的人。
看起来一副清瘦少话的样子,不想手腕却是不软。
阮笺云知她心里明镜似的,却也不介意陪皇后做个体面人,只笑着道:“孔嬷嬷是母后身边出来的人,自是极好的。”
“只有些时候,恐对殿下太过无微不至,难免有些疲累。”
皇后道:“你不必怜惜她,她是做奴婢的,听主子话,为主子活,自是理所应当。”
阮笺云笑了笑:“母后,儿媳方才表意不清,是殿下顾忌嬷嬷感受,配合嬷嬷做事,难免疲累。”
皇后察觉出一丝不对,然而阮笺云声音温柔和煦,令她全然挑不出错处。
于是只得顺着她道:“这怎么行,如今你既为老九的妻子,自然要以他为先,怎能因为一个嬷嬷而耽搁了他?”
“有母后这句话,儿媳便放心了。”阮笺云柔声道,“孔嬷嬷种种行径,儿媳都误以为是得了母后的首肯,因此束手束脚,不敢逾越分毫。”
目的既已达成,她也懒得继续与皇后虚与委蛇,又聊了几句,便借口告辞。
然而正准备起身,忽听宫人传唤道:“娘娘,章太医来给您诊脉了。”
皇后自生育后便一直有旧疾,素来是这个时辰请人来诊平安脉的。
章太医?
阮笺云动作稍顿。
原来章太医专管凤仪宫,她还以为是裴则毓的专属太医。
她起身告辞,正巧与章太医相向而过,便向对方颔首致意。
然而奇怪的是,对方却仿佛一个陌生人般,规规矩矩地行礼请安。
阮笺云心下生疑,然而眼见章太医已经走到了皇后身边,便只能作罢。
或许只是因为章太医重礼罢了。
她将这事抛之脑后,转身走出凤仪宫。
—
从皇后处出来,去往大殿的途中,恰好碰到了裴元斓。
“你来得倒早,”裴元斓依旧是往常打扮,与她走到一处,“我派曙雀去九皇子府寻你,原是打算同你一道去呢,不想你却先来了。”
阮笺云笑笑,道:“我原以为您不来的。”
据裴则毓说,从前裴元斓都以感伤驸马亡故为辞,借口不来,她便只当今日亦如往年。
裴元斓漫不经心道:“从前确是懒得折腾。”
“但今年你在,也就有趣了些。”
阮笺云还不曾接话,她便径直转移了话题:“今晚有热闹看了。”
“还没见过你那表哥吧。”
见阮笺云一脸迷茫的神情,裴元斓下颌朝着容华宫的方向扬了扬,嗤笑道:“他还不曾选妃呢。”语气含了几分轻蔑。
的确尚未娶妻,不过美妾倒是有好几房,连孩子都有了两三个。
“不出意外,你那姑母今晚也会跟来。”
“阮贵妃的禁足解了?”阮笺云回想起方才在凤仪宫的情景,心下了然。
怪不得皇后神情不虞,连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裴元斓不置可否。
“无所谓解与不解,看在老六的份上,陛下今天也会许她跟来。”
她声音轻松,仿若闲聊:“从前不分藩,还能说是因为老六尚未娶妻。”
“待他娶妻了,你猜陛下会如何处置?”
是继续让他在京中当六皇子,还是封个藩地的王爷?
阮笺云只摇摇头,摆明了对此事三缄其口。
有些事,裴元斓能说,她不能。
更何况这是在宫闱之内。
裴元斓知她身份敏感,便也不再说了,两人又换了个话题,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双双朝宴厅大殿而去。
宴厅设于长乐宫,坐北朝南,门前正对波光粼粼的太液池,只见其中莲叶荷花,风亭水榭,周遭烟柳花树随风而舞,可谓美轮美奂。
此时天色渐黑,八角宫灯一盏盏燃起,将整座大殿照得恍若白昼。
宾客大多都来了,高朋满座间,阮笺云却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裴则毓。
他今日穿了一身浅青衣衫,更显得肤色苍白若纸,如一只栖息的雪鹤,此时支手撑在案上,凝眉望着琉璃酒樽,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眼珠一动,透过酒樽杯壁,与阮笺云对视。
阮笺云刹那间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觉心脏一空,一种陌生的情愫在心底流淌。
她敛眉朝着裴则毓走去,在他身侧落座。
桌案下,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随即一触即分。
裴则毓微微蹙了蹙眉。
阮笺云有些慌乱,立刻将手缩回来,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
她没错过裴则毓一闪而过蹙起的眉心,抿了抿唇,眼神变得黯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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