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说的话让苏流瑾有些惊讶。
她不仅惊讶于小姑娘可以打听到这些信息,更惊讶于她会因为这种事而冒着被巡逻守卫发现的风险,特意躲躲藏藏跑到城里偷偷跟她通风报信。
至于小姑娘说的这番话之中的内容,她倒是没什么惊讶的。
方才在城外,县令的态度大家也都看到了。
在这样的重压之下,有人忍受不住守卫们的逼迫,将她的情报吐露出来也是人之常情。
本来大家过来求一碗粥就只是为了在灾荒之中活下去。
没必要为了她一个人丢了性命。
“谢谢你特意过来跟我说这些。”
苏流瑾笑着冲小姑娘道谢,“姐姐忘了跟你说,姐姐是从皇城来的人。那些人就算不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他们问责的。倒是你,出现了这种事之后,城里必然会戒严,你趁着城里还没戒严之前迅速离开,才能免得被搜查出来当成可疑人员抓走。”
小姑娘看向苏流瑾的目光将信将疑。
但毕竟苏流瑾还特意藏在难民人群之中,特意去取了两碗粥却自己一口都没吃。
如若说她只是齐平县城中有良知的人,只怕不可能。
毕竟,这县城之中,但凡稍微还有一点良知的人,必然都不愿看着县令在灾荒年间如此作为。
而凡是不能跟县令同流合污的人,也都在拒绝县令之后远走他乡,跟着其他逃离齐平县的难民们一起,到其他地方再找一个谋生的出路。
至于这些留下来的,只怕非但对县令的这些行径大加赞同,甚至还有觉得县令做的不够的。
就比如,先前那些扮演成难民,特意配合县令在国师面前演戏的人。
她跟踪那些守卫们去牢房的路上,也听到了那些被疏散开来的假难民们口中吐出来的恶言恶语。
原本在不知道对方是真难民,仅仅只是以为对方是一群比他们到的早,抢先他们一步将好处全部都占了的城里人之时,这群假难民对真难民的态度还只是不悦。
而当他们知道真相,发现对面真的只是一群因为灾荒而前来寻找吃的难民之时,一双双眼中却写满了轻蔑。
“呸!白.花.花的好米好面都让你们这些贱民糟蹋了!”
小姑娘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刺耳的谩骂声还在持续。
他们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谩骂有什么问题。
对于在齐平县城中享受了长久优渥条件的人来说,这些甚至都不能算是刻意说出来的尖酸侮辱,而应当说成是他们发自内心认同的生存定律。
而在这样的一群人中,是不会出现像苏流瑾这般真心愿意将五谷粥送给不认识的难民的人的。
“那姐姐你自己要小心。”
小姑娘知道自己势单力薄,留下也不会对苏流瑾有什么太大帮助。
但在她离开之前,却还是给苏流瑾留下了一个线索,“我们几个不在县城周围的时候,都在管道第三个岔路口走到头的土地庙里休息。姐姐之后要是需要,可以去那里找我们。”
说完这些,尽管小姑娘对苏流瑾依旧有些恋恋不舍,但却还是迅速转身离开。
她特意跑到城里,也只是为了过来邀请苏流瑾跟她一起离开。
但苏流瑾既然打算留下,她自然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她在城里也没什么可以帮忙的。
硬要留下,说不定之后还会成为苏流瑾的拖累。还不如早点去城外等着,尽量在自己可以给苏流瑾给予帮助的地方打打下手。
直到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巷尾,苏流瑾脸上的笑容这才稍稍抹去。
“县令应该很快就能查到我们头上,在此之前,要先确定一下,这个县令收拢到自己手中的钱财都去向何处。”
跟在苏流瑾身边的张畔则早就神色黯然。
他自然也看不得这些灾民们如此受苦。
但某些事情却不可操之过急。
苏流瑾一路前来,早已确定好了之后要实行的计划。而只有完美地顺着那条路行事,他们才能真的将县令背后的整个一条利益链拉扯出来,而非治标不治本,任由下一个县令继续为虎作伥。
“嗯,那我们现在去谒舍?”
在县令派人找到他们之前,他们还需要再走一步。
有些事,若是让他们自己去调查,莫不有些漫无边际,还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倒不如让对方主动露出马脚。
“走吧。”
苏流瑾应了一声,拉着张畔一起悄悄从小巷子里走了出去。
外面的守卫们还在街上严查。
守卫们的呵斥声跟其他被干扰了的人的谩骂声混杂在一起,并未见得比外面那些因为衣着不整就被驱逐到十里开外的难民们要体面到哪儿去。
提供给国师一行人留宿的谒舍很好认。
自国师到了齐平县以来,县令一直都以要全方位照顾到国师需求又由,让自己的人将整个谒舍都围得密不透风。
说是生怕招待不周。
其实就是想要时时刻刻盯着这个京城之中来的人,确保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监视下罢了。
但苏流瑾对于这样的情况早有防备。
谒舍之中每天都有人出来采买。
他们打着国师喜好挑剔的借口,日日在齐平县城之中到处乱转,致力于在这个偏远的县城之中找到勉勉强强能够入得了国师之眼的替代品,满足国师挑剔的喜好。
而这些事,他们从不假手于人。
就算一开始那些守卫们尚且还要跟在这些采买的丫鬟小厮们身边牢牢盯着,但在看了好几天各种各样跟商户挑刺的戏码之后,这些盯着丫鬟小厮的守卫们也跟着疲乏了。
守卫疲乏之际,就是苏流瑾跟张畔趁机与丫鬟小厮交换身份,顺利进入谒舍之时。
谒舍与外面不同。
尽管谒舍外面被县令派来的守卫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但谒舍内部却别有一番静谧和雅致。
用在谒舍之中的东西一眼看去就并非凡品。
且谒舍并不少人居住的痕迹。
在国师到来之前,这座谒舍也不知接待过多少从各处前来的达官显贵,又有多少人满意了符均给他们准备的万全招待,让他们愿意与符均同流合污,成为符均在鱼肉百姓的庇护。
而现在,她这个国师也要成为其中一员。
替身早在收到苏流瑾要来的消息之时就已经开始准备。
此时与苏流瑾互换回来身份,在两人身形相似的情况下,谁也看不出前几日随着县令在外面施粥视察的国师与现在并非同一人。
“本以为这穷乡僻壤没多少油水,看他们今天推出去的那些粥,应该还能再榨出来一点。”
苏流瑾的声音淡淡地回响在厅堂之中。
谒舍之中看似平静,但她相信,必然会有潜伏在暗中的人去将她的话汇报给县令。
而之后,就看县令自己要如何抉择了。
“嗯,国师一路前来舟车劳累。”
守在苏流瑾身边的张畔依旧是一副小厮打扮,“若非周围那几个郡县一直往上面递折子,国师也无需年关刚过没多久就离开京师,来到这种地方受罪。”
两人之间的对话随着风声一同传到了院子之中洒扫的下人耳中。
对方又听了一会儿,确定这两人之间的对话无外乎就是在对齐平县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进行抱怨,这才悄悄带着自己的洒扫工具离开,从后门出去给等候已久的县令通风报信。
另一边,县令尚且还在等着守卫们的审问结果。
他已经知道了些许细枝末节。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对小夫妻,不懂他们齐平县之中的规矩,夜间行走之时遇到了翻墙进来偷东西的贱民,非但不找守卫过来驱逐贼子,还借着国师前来这件事让他们前来城门口讨饭。
也幸好他今日是真的准备了些许粥装装样子。
万一没能凑巧赶上,让国师看到了那么多难民围堵在城门口的模样,还不知道要如何跟这位捉摸不透的国师解释。
就在县令还在复盘今日的情况,希望自己不要在某些地方有遗漏,免得让国师看出什么问题来的时候,从谒舍而来的下人已经敲开了县令府衙大门。
“老爷,确定了,那个国师也是想要过来捞油水的。”
别的地方不说,这府衙之中可都是他们自己人。
前来通风报信的下人也不压低声音,就这么大剌剌地把苏流瑾跟张畔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听他们这意思,恐怕是碍于皇命,被迫前来。”
他们齐平县的旱灾毕竟也不是一两个月了。
自去年将折子递上去之后,朝廷也没少派官员过来视察或者送粮。
那间现如今正让国师住着的谒舍,先前也不知道被多少次人下榻,更不知有多少私密而又见不得人的勾当在那个看似清幽雅致的地方达成。
下人还在继续往下说。
“前两天那个国师没动静,应该也是因为觉得咱齐平没什么油水,心中郁郁,所以才一直摆着架子。如今看到了老爷拿出来赈灾用的五谷粥,就也开始心痒难耐了。”
下人的这一番分析并非空口白话。
自那国师到齐平县以来,对方似乎对他这个县令一直都不怎么感兴趣。
眼高于顶的模样,恍若根本没打算听他这个县令开口说话一般。
但今日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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