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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即刻拿下!
一场闹剧,终还是随着刘荣‘图穷匕见’而宣告结束。
不多时,岑迈便带着刘荣回到了自己的班房,随意招呼刘荣坐下身,便拿着那一摞图纸研究了起来。
到底是少府卿——即便并不属于‘匠人’,岑迈也还是很轻松的看出了手中,这一摞图纸上的内容。
“马镫……”
“双边马镫?”
“内帑倒是有几万件单边马镫,两两配作对,便也不用现做……”
随后,这批皮革会被送到少府的军工作坊,由至少千石以上级别的主官本人签收,并分发给匠人们。
对于岑迈的这一番交代,少府众官佐虽稍有些讶异,却也并没有感到太过惊慌。
???
好处在于:韩颓当人际关系简单,而且是过度简单,这让天子启很放心。
带着这样的想法,韩颓当心下更生不安,只下意识把脚往下一踩……
“双边马镫?”
——能陪岑迈、刘荣出现在这里,看韩颓当测试马镫、马鞍性能的,本来就不可能是什么小虾米。
“要钉在马蹄之下?”
但时间紧迫之下,为了心心念念,先前却因为没有合适的‘由头’,而始终无法着手准备的骑兵三件套,刘荣却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熟于骑术,感觉不太出来;”
随时在问,但岑迈那不断游离在二人身上的目光,却无疑已经给出了答案。
而后,才笑意盈盈的抬起头,开口一语,却吓的韩颓当又是一惊!
“还请弓高侯战立起身。”
韩颓当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画面,是草原上少有的技艺:骑士双脚踩在马背上,履马背如履平地;
但刘荣如此大费周折,应该不是想看自己杂耍吧?
该甲共有甲片多少多少枚,分别为:少府某年某月某日一号、二号、三号……
——札甲,岑迈是一件都不可能给刘荣的。
“何必……”
再提高速度,再挽弓……
而后,这件由少府制作的札甲,从走出西织室的那一天起,其所有动向,也都会被记录在这份独属于该札甲的档案之上。
倒是韩颓当的亲卫,没有注意到一众少府官员的怪异面容,只小跑到了韩颓当的坐骑旁,拿起一把弓,便又跑了回来。
而今天,难得有机会和刘荣生出交集,韩颓当自也乐得卖刘荣一个面子。
“我要去!”
再看了看手中的三件套图纸,岑迈终是一脸严肃的抬头望向刘荣,将手中的图纸轻扬了扬。
作为匈奴降将,尤其还是‘韩王信之子’这种具有极端特殊身份的降将,韩颓当在汉家朝堂内外的人缘,其实算不上太好。
“既是放在马背上充当坐垫,当也用不到生铁,只须皮革、布帛之类便可……”
无论是什么人,在什么样的圈子里不被接纳,都会本能的产生危机感。
“而眼下,父皇已经拜绛侯为太尉,至多七日之后,周太尉便要领兵出征。”
对于在场这些人,岑迈倒是没太担心。
“关于马镫、马鞍,我还有其他的顾虑!”
器物之上,要刻有制作者的名讳。
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直接向岑迈摊牌。
至于甲胄、弩机等不允许私有的制式武器,别说是整件套装了;
——哪怕是一个小零件,在汉室的获取难度,都不比在史前时期手搓光刻机低多少。
见此,饶是对这双边马镫不抱期待,韩颓当终还是决定:给刘荣一个面子。
待这一枚枚甲片,在西织室的织工手中,被缝合组成一件完整的甲具之后,这具札甲,更会被建立起单独的档案。
便拿少府生产的札甲举例。
如是说着,韩颓当只不住的望向身侧,正满带着微笑,眼神示意自己‘试试再说’的皇长子刘荣。
“坐着很稳!”
“喏。”
意识到这一点,韩颓当本还带些茫然的面色,却是陡然凝重了起来。
不着痕迹的将手臂,从韩颓当那钢钳般有力的手掌中抽出,却并没有太过慌乱,而是步履平稳的走上前,走到众官佐面前。
岑迈话音刚落,刘荣便赶忙点下头,显然也对此早有预料。
“这马鞍不错!”
“必须亲自告诉陛下,我才安心!”
“无奈之下,才用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有几件事,要和公子先说清楚。”
“而眼下,又急于做出这些东西,以做平定叛乱之用。”
“其一:这些东西,哪怕是做出来,也不可能交到公子的手中。”
目送一众官佐领命离去,岑迈这才回过身,神情严肃的望向刘荣、韩颓当二人。
一手执弓,一手捏箭,韩颓当先是依照肌肉记忆,于马背之上,在静止状态下挽弓。
除此之外,韩颓当在朝野内外,别说是亲近的人,就连曾一同参加一场宴会的人,都找不出三五个来。
直白点说,便是做出来的器具,又或是文档、信件,无论过了谁的手,都要做详细记录。
“叛乱爆发之前,我让少府做这些军械,是很犯忌讳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荣要札甲?
想屁吃!
甲片,甚至是甲具上的一根缝合线都休想!
刘荣当然也知道这些。
“能在策马缓慢移动的同时挽弓,便足以引起单于庭的重视,甚至直接被纳入单于庭的亲卫军!”
只是没想到:岑迈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到半个时辰之后,就把一切都搞定了!
单边马镫x2——双边马镫!
木制底座以皮革大致包裹——高桥马鞍!
唯独马蹄铁没办法现找,却也不影响岑迈再找来汉室最权威的骑兵专家:弓高侯韩颓当,来检验刘荣这几件新产品的性能。
“——马镫在哪边,便从哪边上马即可?”
···
“马鞍……”
“嗯?”
“万一骑士不甚落了马,有双边马镫在,也就不必绕到有马镫的那一侧再上马,而是可以从随意一侧……”
“所以,这些东西究竟值不值得做,要不要这么急着做、做这么多——公子说了不算,臣也做不了主。”
原因很简单:如今汉室,基本只要是官方背景的单位,如郡县官府、官有作坊等,都继承了嬴秦的‘物勒工名’制度。
“——这么高?”
“我亲自去宫里,请陛下派廷尉、丞相府的人,查这些人的家世。”
被韩颓当一语点破利害,岑迈的面色也陡然带上了郑重之色。
最开始,少府内帑的账本上会写道:因某某人申请,天子允准,丞相府认可,朝仪表决通过,于某年某月某日,内帑调拨多少数量、何等品质的皮革,审批人:少府令某某。
大老远朝着岑迈、刘荣所在的位置狂奔而来,待韩颓当满脸震撼的翻身下马,已经是第四次喊出这一句:“请少府即刻封锁此地!”
很稳!
但如果你提议把屋顶掀了,那你的室友就会主动跟伱说:掀屋顶太离谱了,咱凑合开个窗户得了……
“匈奴人从小就学习骑马的技巧,根本用不到马镫。”
“大不了再被言语讥讽一番……”
后世有人说:如果你向室友提议开扇窗户,那大概率会被拒绝;
但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在再三犹豫之后,缓慢驱动着老马向前动起来;
再试着挽弓——依旧很稳。
“即刻封锁校场!!!”
如是想着,韩颓当便走到那匹老马前,抬脚踩在马镫之上,便身形轻盈的翻身了上马。
——少府今天,这是捅了逆贼窝了?!!
韩颓当是个直性子,并没有意识到岑迈话语中的强硬。
对于皇长子刘荣,韩颓当过去的态度很暧昧:即不刻意亲近,以免犯忌讳,也不太疏离,以免会后悔。
“该怎么夸公子呢……”
匠人们每制作出一枚甲片,也都要在甲片里侧留下信息:某年某月某日,少府某监某司,匠人某某,制作出了这枚皮质札甲甲片,编号为当日xx号;
而后,这批甲片又会被送到西织室,再由织室负责人:少府六丞之一签收——某年某月某日,西织室接收札甲甲片多少多少枚,编号依次为某年某月某日一号、二号、三号……
“走吧;”
但从好的方面来说,倒也省了腿脚功夫?
“公子?!”
如是道出一语,正要再道出方才,针对双边马鞍组织好的称赞之语,却见刘荣抬脚便朝自己走来;
韩颓当不由一奇,却见刘荣毫不在意的走到马侧,抓起韩颓当的脚掌,便要往马镫里踩……
到这里,也还没有结束。
如:某年某月某日,某某人奉某某人(少府或天子)之令,将这件札甲从武库/内帑调走,用途是巴拉巴拉巴拉……
“嗨,罢了罢了……”
这就意味着每一件由少府生产的器具,无论是兵器还是农具,都和后世的人一样,会因为有‘身份证’、有‘户籍’,而被官府终生掌握动向。
只是刘荣却并没有理会马背上,已经有些坐立不安的韩颓当,自顾自绕到另一侧,将韩颓当的另外一只脚,也塞半只脚掌进马镫里。
被刘荣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吓的大叫一声,韩颓当脚下却是丝毫不敢用力,生怕再踩到刘荣那细皮嫩肉的手。
“我上午才去过宣室……”
“——即刻去把所有见过马镫、马鞍图纸及实物的人,都集中到这里来!”
“唔……”
——什么情况?!
如果连这些比千石以上,人均‘少府副官’的部门主官,都有可能判汉投胡的话,那少府也就没必要再搞什么保密措施了。
坏处也很明显:人,是群居动物。
岑迈句句有理,刘荣自也不无不可。
“如果是个没怎么骑过马的人,应该会有很明显的感觉。”
非要说有什么不舒服的,那也就是不太方便与外界来往,需要采买东西,也只能由专人替自己去买。
“究竟交付给谁,得看陛下的旨意。”
“就说双边马镫,也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对韩颓当而言,有好有坏。
“公子和弓高侯,要虽我一同入宫面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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