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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老儒安敢?!

小说: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作者:

煌未央

分类:

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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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老儒安敢?!

“母亲这是……”

翌日午后,上林猎场外,兽圈。

带着儿子刘荣、姐姐刘嫖来到兽圈外,果然见到母亲窦太后的身影,出现在兽圈外的凉亭之内,天子启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如是打了一声招呼。

——天子启的脸色不大好看。

因为在汉家的二元政体下,有一个东西两宫都默认的、不成文的默契:汉家的两位‘皇帝’,不能同时不在长安。

西宫天子、东宫太后,起码要有一个人留守长安!

往好了说,是避免长安出了什么大事时,没有能拿主意的‘君’;

往难听了说,便是确保长安有‘君’掌控局面,以免有心人乘机作乱。

——想想办法!

——千万别让那老辕固,死在太后的盛怒之下!

感受到天子启恨不能明写在脸上的受益,刘嫖似是而非的低下头去,不知是在想办法,还是在想日后推脱的说辞;

刘嫖能这么做,刘荣却是只得硬着头皮,神情严峻的点下头。

在过去,汉家的太后也极少出长安,甚至是极少出长乐;

漫长的沉默之后,窦太后冷不丁道出此语,而后便摸索着将上半身,稍转向天子启所在的方向。

再看窦太后这气势汹汹的架势,摆明了是要为自己的客卿——为自己敬重的黄老巨擘:黄生找回场子……

砰!

砰!

同一时间,两个巴掌同时落在各自面前的案上,惊得兽圈内的猛兽们,都从慵懒的躺姿起了身,伸长了脖子,望向头顶的兽圈外;

一听窦太后这话,天子启本就僵硬的脸色,随之再添一分苦闷。

“——太后作为汉家的太后,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你看看这老儒,分明就是一心求死嘛!

“我听说,辕固生觉得汤武革命,是顺天应明。”

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之后,辕固生终还是没能压下胸中恼怒,开口回怼起诘难自己的窦太后。

好似机关枪般,不留一点气口的说完这番话,辕固生便‘痛心疾首’的一阵摇头叹息,像是为汉家出了窦太后这么一个太后,而感到悲痛不已。

“太后,为什么要这样折辱读书人呢?”

“太后这么做,对得起我汉家的列祖列宗,筚路蓝缕兴建社稷,对得起先帝励精图治,安定天下吗?”

刘邦于是不屑道:替我回绝了他吧,就说我在忙着天下大事,没空见儒生。

伴随着刺耳的剑鸣声,刘荣毫不迟疑的将那柄利刃,不偏不倚架在老辕固的脖子上;

而后深吸一口气,发出了自己最后的诛心一问。

“——人们总是说,按照黄老之学的渊博,五十岁之前都很难小成,七十岁之前都很难摸到门槛,不到九十岁,都不能算作是‘治黄老’。”

除了必要的祭天、祭祖等政治活动,汉太后——尤其是吕后之后的汉太后,基本都是在长乐宫不挪窝的。

之所以敢这么做,也不过是料定天子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自己死在长安、不可能愿意承担‘杀士’的骂名,才肆无忌惮的乱喷。

“让太后不能在长乐清养,却跑来上林责问我这个年迈的儒生,黄生,难道不能算是奸佞吗?”

退路都被窦太后堵死,天子启无可奈何,自然只能让左右前去,将窦太后口中的‘老儒’辕固招来。

“《诗》博士臣辕固……”

便是那老儒辕固,也难免本能的心下一颤,为太后这扑面而来的恶意,而感到一阵本能的胆寒。

但很快,辕固便调整了过来,挺直腰,昂起头,慢条斯理的捋了捋颌下白须;

嘚瑟够了,才轻蔑的斜眼瞥向窦太后身侧,阴阳怪气道:“黄生这是技不如人,便要假太后之威,来逼迫我言不由衷的认输吗?”

亲卫将刘邦的话带给了郦食其,郦食其当即怒而拔剑,朝亲卫咆哮道:去!再告诉沛公,有一个高阳酒徒请见!

(走!复入言沛公,吾高阳酒徒也,非儒人也)

不出意外的话,窦太后整个太后生涯,至多也只会有三五次机会,能从长乐宫走出来。

这很难;

尤其是在‘天眼’中,看过辕固生今日的表现过后,刘荣愈发感觉到今日,自己极有可能要让老爷子失望。

“被这样的奸佞轻而易举的说动,太后,又如何能算得上是贤明呢……”

更为世人所耳熟能详的,是这位高粱侯名垂青史的典故:高阳酒徒……

“博士,是觉得我汉家的太后,没有子孙存于世了吗?”

但做储君,往往就是这個样子的。

“而黄老,是我汉家自立国以来,便始终在倚仗的治国之学。”

医死了,无伤大雅——左右本来就是‘死马’;

十回能医活个三两回,便算是合格了。

在等候辕固前来的空隙,天子启也是朝着一旁的姐姐刘嫖、儿子刘荣一阵使眼色。

才刚在吴楚七国之乱中水淹邯郸,大破赵王刘遂的曲周侯郦寄,则是这位高粱侯的亲侄子。

“太后却要为了黄生——为了自己的客卿,而将太祖高皇帝立汉国祚,归类为乱臣贼子篡夺社稷?”

“——也别想着拿‘长安路远’‘辕固年老’之类的话来搪塞我。”

知道郦食其有才能,又如此贫寒,陈留的豪族们却也不敢向其抛去橄榄枝,并称呼郦食其为:狂生。

“母亲,是为了黄生而来的吧?”

···

“臣说汤武革命,属于顺天应明,是因为我汉家的太祖高皇帝,也做了和汤、武一样的事,才建立了我汉家的国祚。”

“太子之怒,纵是比不得天子雷霆震怒,也总归是能让博士血溅五步的……”

而在先帝驾崩之后,窦太后又住进了长乐宫;

打自进了长乐宫的门,距今这三年多的时间,更是连长乐宫都没有踏出过一步。

“岂不闻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伏尸百万;”

见辕固生这般作态,又听了辕固生方才那番话,刘嫖更是愈发觉得自己决定不掺和这件事,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太子大婚的庆典;

“不去崇敬这样的人,难道要崇敬仲尼的徒子徒孙——尤其还是一个连上下尊卑都不懂,连太后都不知道尊重的人吗???”

“什么时候,我汉家的君王是否贤明,是由高阳酒徒说了算的了?”

万一医活了,自然是简在帝心,疯狂加分……

便见窦太后单手扶案,神情森然的凝望向辕固生,一字一顿道:“说黄老之学是妇人言?”

“太后说,汤武革命不应该是顺天应明,而应当是黄生所说的那样,属于乱臣贼子篡逆。”

便是从专属于皇后的椒房殿走出来,在未央宫内走一走、转一转的次数,那也是掰着指头都数的过来。

怎么……

“——明明不占理,却还是凭借太后,而得了个‘不输’的结果,黄生却非但不知足,反而还把这件事摆到了太后面前。”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辕固这样的儒生眼中,只要君王不够贤明——甚至是只要没达到儒家心目中的‘贤明’,就可以被乱臣贼子窃夺社稷呢?”

——就这么个大喷子,养在长安,顶多也就是个二千石的虚衔,外加每年一千多石的粟;

可若是放到关东去,指不定要闹出多大乱子来。

开国十八功侯当中的曲周侯郦商,正是这位高粱侯的弟弟;

——很显然,黄生不满于那场辩论‘平手’的结局,告状告到窦太后那里去了。

——册立储君的大典;

“前日那场辩论……”

“我是知道那辕固生在皇帝身边,才亲自前来上林,寻那老儒问话的。”

“皇帝不必多言。”

“比起司空城旦所用的书体,又如何呢?”

“我来上林,只是有一些话,要问问皇帝的《诗》博士。”

说是秦末,陈留县高阳里有一穷儒,名曰:郦食(Yì)其(jī);

郦食其家境贫寒,生活落魄,连日常生活都不能保障,只能做一个看管里门的小吏,以勉强糊口。

能压下怒火,继续和辕固生讲道理,而不是直接下令左右乱刀砍死辕固生,窦太后显然也废了不小的力气;

只咬牙挤出这么一句话,便本能的眯起眼角,强压下胸中翻腾的杀意,悠悠开口道:“难道在辕固生看来,黄老之学,不应该得到汉太后的重视吗?”

就这么在家乡有一顿没一顿混到了秦末,郦食其终于时来运转——郦食其的某位同乡,在沛公刘邦账下做骑士,在刘邦询问其家乡‘可有豪杰’时,向刘邦举荐了郦食其。

每说出几个字,刘荣便会手扶剑柄上前一步;

待这两句话说完,更是迅速靠近到辕固生的面前,猛然一拔剑!

“是非对错,我心里有数。”

什么情况?

不是说太子和太后素有嫌隙,关系一向不好吗?

说到最后,窦太后显然是已经在极力按捺着怒火,摆明了辕固生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就会让滔天怒火彻底爆发!

“还是觉得我诸刘宗亲,会坐视母仪天下的太后,被一介狂生腐儒当面折辱,却无动于衷呢?”

——能当着上位者的面乱喷,如果连上位者的怒火都预料不到,那辕固生也无法在长安城活到现在。

便是天子启,也是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显然是在强自按捺着什么……

“再不济,也总还能学老爷子,给那辕固扔把剑下去,怎都不至于害了性命……”

时至今日,汉家无人不知:当年那位高阳酒徒、那位‘狂生’,正是被齐王田广烹杀的汉士,为太祖高皇帝追封为‘高粱侯’的开国元勋,郦食其。

得了窦太后这句‘不日便回长安’,天子启心下稍安;

又反应过来窦太后口中的《诗》博士,正是前几日在自己面前,和太后客卿黄生辩论的大儒辕固生,天子启才刚缓和的面容,也瞬间再度不上了一层阴云。

毫不留情面的一顿乱喷,辕固生还不觉得过瘾,朝着窦太后身侧的天子启微一拱手,旋即再道:“那场辩论,胜负分明是一目了然的。”

只是这一开口,辕固生便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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