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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

小说:

茫茫

作者:

浮游飞絮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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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安宁骤然被打破,沈寄时倏然睁眼,对上少女那双水润的杏眸。

“女郎,时辰到了。”

桥妧枝垂下手臂,将他掌心的绒花重新插回发间,全然不理外面的说话的郎君。

晌午已过,日渐西移。

身穿青色儒袍的书生立在日光下,岿然不动。

许久无人应答,张渊再次开口,“小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耳坠华贵,小生不敢随便处置,若是车内有人,可否出来辨认一番?”

他似乎笃定车内有人,固执地等人出来相见。

又不知过了多久,车帘内缓缓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那手骨节分明,根根如葱,犹如凝脂白玉,一看便是属于女子的手。

张渊眸光深远,面不改色,只是捏着耳坠的指尖微微用力。

桥妧枝原本不准备露面,无奈对方烦不胜烦,只好出来将人打发走。

她将车帘掀开一角,确保烈阳不会照到身侧的之人,这才看向立在外面的热心郎君,却不想这一看,她当即怔在原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女郎。”张渊见她不语,轻笑一声,摊开手掌,露出掌心的翠色云纹耳坠,“不知女郎可识得这耳坠?”

桥妧枝稳下心神,看向他手中耳坠,道:“这是我母亲的耳坠,兴许是刚刚掉了,多谢郎君归还。”

“既然是令慈的,那张渊便物归原主了。”

青年缓步上前,将耳坠放在马车的横梁上,不曾想一弯腰,别在腰间的短笛突然滑落,顺着马车的坡度,缓缓滚到桥妧枝裙边。

四周一静,青年面上露出一丝窘迫,温声道:“女郎可否将竹笛归还?”

桥妧枝看着裙边的短笛,目光落在书生颊边的黑痣上,问:“郎君会吹笛?”

青年叹了口气,“只是喜欢,吹得不好,甚至称得上难听。”

桥妧枝点了点头:“倒是很像我一个故人。”

她拾起地上的短笛递还过去,在他接过的瞬间突然问:“我见郎君很是眼熟,郎君之前可曾见过我?”

青年接过短笛的手一顿,神色坦然:“未曾。”

待青年男子远去,马车内的沈寄时幽幽开口:“女郎,你已看许久了。”

桥妧枝回身看他,深色认真:“郎君那日在沈府所见的生魂,是这番模样吗?”

沈寄时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别无二致。”

桥府今日气氛有些压抑,家中奴仆都知夫人与女郎起了争执,两人晚膳都未曾吃,独留桥大人一人对着几碟清汤小菜长吁短叹。

桥妧枝将自己关进屋子,在宣纸上一笔一画的写下张渊的名字。

“张渊应当是今年的举子,我曾从我爹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她凭借记忆努力回想,“我爹曾夸赞他的文章针砭时弊,一针见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明年春闱,定然能够拔得头筹。”

可就是这样一个初到长安的举人,怎么会变成生魂出现在沈府呢?

桥妧枝抿唇,“沈郎君,你说这样一个人,当真是那晚冒充沈寄时的生魂吗?”

沈寄时本就心不在焉,听她叫自己,视线方才从宣纸挪到她脸上,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这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桥妧枝语塞,放下宣纸,一把捞起脚边喵喵乱叫的小花抱进怀里。

此时正逢黄昏,日月交替,东方渐暗,西边还留有浅淡的余白。

日落的余晖洒在少女身上,为她披上一层朦胧光晕,沈寄时立在她身侧,看着她的神色格外专注。

有一瞬间,仿佛时间回溯,他们一同回到了许多年前。

也是今日这般,落日的余晖映在屋檐,她抱着狸奴在窗下逗趣儿,十六岁的沈寄时则用书盖着脸,仰躺在她身侧装睡。

当时只道是寻常......

沈寄时回神,眼看着苍穹缓缓归于黑暗,突然想到什么,缓步出了房间。

随着最后一点余晖落下,桥妧枝将小花放下,眨了眨眼,突然觉得一阵晕眩。

七月末,残月如钩,长安城内鬼气森森。

临近子时,酆都大门即将关闭,鬼魅疯了一般游荡在城内,或是嘶吼或是哭嚎,吵闹声好似要冲破长安。

人一共有三把魂火,桥脉脉如今只剩额头一把,最易招惹鬼怪欺身。今日又逢鬼门关闭,难保没有不怕死的前来一试。

沈寄时一身匪气立在院中央,别在腰间的折扇早就已经化成一柄长枪,月光照在锋利的枪尖,泛出摄人的冷光,将一切声音隔绝在外。

无论生前死后,沈小将军从来不是好相与的人,哪怕是孤魂野鬼,也没鬼愿意来触他霉头。

除了一只不通人事的小狸猫。

小花从屋檐上跳下,慌乱奔至他身边,妄图用牙齿撕扯他衣袍,可却扑了个空。它急地喵喵乱叫,在他身边不停围绕,看起来格外焦躁。

沈寄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桥妧枝紧闭的房门,心下一沉。

桥妧枝烧得有些糊涂了。

没了肩头两把魂火,每到百鬼夜行之际,阴气一冲,她便会发烧。不同于上次发热时大梦一场,这一次,她似乎陷入了经年噩梦中,不断呓语出声。

一只冰凉的手落在她额头,桥妧枝强撑着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身边之人的面容。

她以为自己尚在梦中,下意识问:“沈寄时,是你吗?”

坐在身边的人没出声,可额头上那双手却突然颤了一瞬。

一切尽在不言中,她伸手攥住额头上那只手放到自己脸颊上,低声道:“沈寄时,我找了你好久。”

沈寄时,我找了你好久。

她应当是有很大的怨气,所以每次见他第一句,总是要先告诉他,她找了他很久很久。

沈寄时指尖在她鬓角轻轻摩挲,声音沙哑:“对不起,总是让你找那么久。”

桥妧枝抿唇,很是委屈。

她觉得头很疼,嗓子也很疼,浑身都很疼。她其实知道自己不应当再说话,可她有很多话想说,忍不住继续往下说。

“沈寄时,你的棺椁被抬回长安那日,我正在绣嫁衣。郁荷姐姐跑来告诉我时,我还以为她在与我开玩笑,生了好大的气。后来阿娘也慌慌张张跑过来,和我说你战死了,我还是不信,非要自己去看看。”

“那天我冲到朱雀大街上,隔着很远就看到回京军队上的白幡,我一路跟在白幡后面跑,街上人太多了,我挤不进去,一点都挤不进去。很多人都在哭,可是我哭不出来,总觉得躺在棺椁里的人不是你。”

她似乎难受极了,却还在说:“我一路跟着棺椁进了兴宁坊,穿过我们常走的那个巷子,眼睁睁看着棺椁被抬进了沈府,沈萤趴在上面哭。我想进去,但是被阿婆拦住了。阿婆说,我已经和你退婚了,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进你的灵堂,以免毁我清誉,她说,我以后还是要嫁人的。”

沈寄时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是,脉脉以后是要嫁人的,最好子孙满堂,福寿绵长。”

桥妧枝没出声,她不太喜欢这句话,想要和他生气,但是又有些舍不得。她们以前好像生了太多的气,吵了太多的架,一下子就把后半生的架都吵完了。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和沈寄时说,比如他们退婚的事,又或者其他。可是她实在是太难受,难受到身上的骨头如同被打碎重组,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她紧紧攥着他的手,渐渐安静下来,迷迷糊糊中,似是陷入了更深的梦境。

沈寄时没有抽回手,他用没有被少女攥着的那只手为少女掖紧被角,却不想在她枕下摸到一块方形软玉。软玉质地极好,却并不光滑,上面布满裂纹,似被人摔碎后又重新粘好。

那是他们的结亲玉佩。

承平二十七年冬,长安大雪。

彼时,大梁迁回长安已有将近两年光景,可故土虽归,却远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好。那场长达数十年的盛世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过去,长安再也不复昔日繁华,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拖着身上的李氏王朝缓缓向前走。

那场雪一下就是七日,城中大街小巷全被一层厚厚冰雪覆盖,行人稀少,放眼望去,只有一辆简陋的马车在冰雪上缓缓前行。

桥妧枝便在这辆马车上。

朔风呼啸,马车上的暖炉在这刺骨的寒冷中仿佛成了摆件。

桥妧枝裹着兽皮制成的大氅,低声催促驾车的马夫,“可否再快些?”

“女郎,已经是最快,再快下去,马车就要翻了。”

闻言桥妧枝不再催促,只抱着暖炉望着外面的大雪出神。

七日前,长安城内出现一队东胡刺客,刺客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箭射杀当今太子,又慌忙逃出城外。

不巧,那日正好是沈寄时当值。

沈氏满门忠烈,沈寄时父母更是皆被东胡人所杀,早就对东胡恨之入骨,当即便单枪匹马追了上去,只是这一追,便是七日未归。

昨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沈寄时手持止危枪满身鲜血跪在地上,胸前被箭矢射穿,死在了长安城门处。她几乎一下子就被惊醒,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马不停蹄地往城外去。

雪地难行,马车走了许久才能遥遥望见城门。

越往城外,地上积雪越厚,马车几乎以一种近似静止的速度向前行。

桥妧枝急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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