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十一人,只回了四人?
阿顾和魏行蕴交换眼色,还好那被关在最内侧的妇人也不在乎她们是否回答得了这个问题。
她似乎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么多话了,她的语速缓慢,自问自答,揭秘道:“你知道领头羊的作用,是带领羊群方向。那羊群必然是最强的那头羊,掌握着权和利。”
“我们在冰天雪地中,就像找不到方向的羊群一样。渐渐地,开始有人指责子行一开始的出逃计划。”
“天然的白雪是个好东西,可以掩盖一切的罪恶。你知道活下来的秘诀是什么吗?”妇人的精神开始有些怪异,她鬼鬼祟祟地说道:“同样的信仰,同样的祭祀,同样的刀起刀落,我们做了同一件事,相约互不告密,便可永存。”
“那道士说,祭祀完成,我们都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她的眼神开始变得缥缈起来,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后悔。
窗外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她伸手越过狭小的窗户,抓住一块雪粒,手心温热,很快化成了一滴水滴,她猛地缩回手来。
另一边,张霖仪静静地坐在书房中处理公务,他的左手边放着京城中的来信,写信人是他如今还有联系的同窗,和妻子弟弟的来信,右手边放着一张拜帖,被盖了一半,师爷进来瞄了一眼,真真切切看不明显。
他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敲着,从师爷的角度望去,他正看着干干净净的桌面,不知在思索什么。
“原来是陆将军之子。”他说话调子刻意变得缓慢,一点都不像在官衙门口斥责阿顾的样子,这个时候,他又回到了那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壳子里。
“陆将军?”师爷眉头紧皱,面露疑惑,瞧着县令的脸色道:“这陆将军告老还不到两年,膝下第二子继承带兵打仗的衣钵统领镇北军,按理说管不到我们这西边来,更何况我们也不算边境。”
“不是镇北军那位。”师爷看着张霖仪手指划过桌子已经被磨得光滑的边角,似是闲聊般说道:“镇北军如今正在整顿军纪呢,那位没工夫来这边。”
“这递拜帖的是哪位陆家公子?又是因着何事?”师爷更是疑惑不解了,难不成京城里还有第二个陆将军。
“见一面,不就知道了。”
此时,陆伍提上拜帖后,不大多时便被请进官衙。此处官衙不大,县令见客区在北处,陆伍打南门进去,正正从院子的正中间穿过。
不知是人少,还是正值冬日,院子显得格外冷清,连个侍卫都看不到。
“县令大人真是清廉啊。”带路的是官衙的守门人,一路连个丫鬟都看不到,陆伍不由得感慨道。
“是啊。”守门人话不多,只知道满口称是,别的概不多说,陆伍心里有数,便跟着走进了会客的书房中去。
“陆小公子竟会来此偏僻之地,是有什么要事需要帮忙吗?”
陆伍没想到打一见面,这县令连虚话都不愿推拉一番,竟是直截了当问他来意,倒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不过陆伍倒也实诚,拱了拱手道:“实不相瞒,今日听闻大人压下一起闹事,便是腆着个陆家的名号,想请着大人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哦?倒是不知小公子和这闹事之人竟有联系?”
陆伍心头暗骂这装腔老贼,若是相见于京城,以陆家门第,他怕是攀都不攀上说话,此刻倒是摆起了谱子。暗骂归暗骂,他深知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摆足了姿态给县令看,笑道:“这女子是我母亲家族的妹妹,平日顽皮了些,倒是难为县令大人如此费心,我带回去必定好好教养她。”
陆伍母家父家全搬出,他不信话说到如此地步,县令若还是不肯退步,必要做好交恶准备。
没想到张霖仪倒是不接这话,他哈哈一笑,让陆伍不要紧张,话锋一转,从他这里光明正大地探听挖起消息来。
“听闻皇上在寻二位江湖人士,不知陆小公子怎么看?”
这事在京城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见张霖仪问的是这件事,陆伍倒觉得没有什么可瞒的,便卖他个好:“确有此事,不过圣上心思,我等不敢揣摩。”
张霖仪只是笑笑便无下言,陆伍心里却是一沉。
这老狐狸拿乔阿顾一事,怕是惊喜钓上他这条大鱼,想要走陆家的门路。
只是不知为何问起圣上寻人一事。陆伍思索着,自打去年起,皇上确实动了些内里门路,差点引起官场世家一阵恐慌,当时的消息是他在找寻一男一女,没有画像,只是听说姓楚。一年过去却是连个影子都没找到,如今倒也作罢去折腾别的了。这县令突然提起此事,难道真有什么线索不成?
陆伍再能干也是个半大孩子,张霖仪观察片刻便盖棺定论,拍了拍陆伍肩膀道:“无事,只是闲聊罢了。倒是你说的你母家妹妹——”
陆伍看向张霖仪,他继续说道:“你当然可以带走她,只是她带走别人家的人一事不好交代,待晚上你偷偷带走她便是。”张霖仪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低声说道:“可千万不要闹别的动静来了。”
冬日夜深,陆伍耐着性子等到亥时,夜探官衙牢狱。
牢狱内人虽不少,但大多都是那日跟着阿顾一起进来的,前夜里担惊受怕,白日里又被强行关押,她们均强撑着精神,等着陆伍能带来什么消息。
“阿顾。”陆伍在她身后,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对不起。”他似乎极其为难,斟酌了一下语句,过了片刻,他从牙缝中挤出一些话:“我只带得走你们几个,更多的,我也无能为力。”
“阿顾!”陆伍紧紧地抓着她,似乎生怕阿顾拒绝,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生怕解释不清:“我知道你疑我身份,但我对你并无害人之心。我即使拿出身份强压,也……”
“无事。”阿顾比路伍想象的更为冷静,她伸出一只手挡住二人面前,阻止陆伍接下来苍白无力的解释,她只是问道:“我的剑带来了吗?”
“带来了。”陆伍后背背了一把包裹严实的大剑,那是二人先前一起藏起的。
“多谢你。”阿顾虽平日里冷淡,但此话确实饱含真心,是从未有过的语气,陆伍抬头看她,却只看得到她疾步行走的背影,和飘在风雪中挥舞的发丝。
“陆伍,你可以走了。”
“你要赶我走?”陆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比放走温清那时候更甚,透露着一种暴怒前的冷静:“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
“再待下去于你无利。”无比冷静的话语让陆伍觉得无影遁形,他想说的话就卡在嘴边,上不去下不来,如同一根鱼刺卡在喉咙处,即使吞下去了,仍觉异物难以介怀。
“师姐!”魏行蕴叫了一声阿顾,回头看了陆伍一眼,便跟着阿顾一同离去了。
“过来。”阿顾一脚踹开牢房那泛着潮湿气息的破烂木门,锁着的铁锁立即崩开散落一地。
此后被放出的女子也三三两两地跟上,走得动的拖着走不动的,走不动的咬牙也要站起来的,顷刻间,牢狱空无一人,只余下那神神叨叨的妇人。
阿顾一步一个脚印,带着众人向城门走去。
如果有人观察可以发现,阿顾的身躯是紧绷的,她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紧的发力,好让她可以立即跳起来,又或者是立即开始动手。
她做好准备了。
陆伍这小子还是太嫩了,他过于轻信了县令的一面之词,陆家的身份在这里也没那么好用。如果是别的城池,可能还能用上一用。但这里不一样。早在十五年前,那场暴雪封城之时,这里的阶级便和外面不一样了。
在这里,本地人才是一个阶级的。一人行恶,为异常。若多人,那大家便是一条船上的人。
这世间,最稳固的联盟,不是海誓山盟和同舟共济,而是沆瀣一气,是利益共同体。
城门处卡了三道,县令站在最前头,身旁的侍卫手握火把,这里通亮,他们在等着那群找死的人自投罗网。
县令带着人站在门口守株待兔,他觉得这姑娘人还挺有意思的,明明知道自己肯定会被蹲守,却仍是一意孤行。
他本想着,如果她私底下和陆伍离开,卖陆家个面子也不是什么亏本买卖,而这女子,竟真打算要带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越/狱。
城内不大,又有火光显露,不大会儿,县令一伙人便显露在阿顾面前,这是储城的必经之地。
打头的,便是那白日里睁着眼睛说瞎话,又摆了陆伍一道的本城县令,在那个牢狱中女人讲述的故事里,那人在暴雪中参悟出最团结一致的办法便是共同守着同一个秘密,并将此悟用作治理城中百姓上。
他很有能力,有能力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圈进城内,县城远离官道,连封信都寄不出去,真正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即使逃跑,邻居也会立即举报,全城中的关键岗位,入城的核查处,连官府中人,本城县令,都是这牢笼的一环。
本地男人和外地女人,界限分明等级森严,此等事件竟猖獗了近十几年,真是超乎想象的荒唐。
“你可知你在干什么?”县令神色威严,背朝身后官卡,身后是城中百姓,面前是对立的阿顾一行人,高声问道。
“我当然知道。”阿顾亮出自己的大剑,她这把大剑一如既往的唬人,大剑在她手上竟还能挽出好看的剑花,她肩背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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