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玻璃花瓶毫无征兆从半空滚来,旋即砰一声在舒嘉脚边碎裂。
她下意识一停,努力忍住惊呼。
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只差一点。
哪怕这个可怜的花瓶只比原本的航线稍微偏离几毫米,都会将她砸伤。
听见声响,男人稍微偏了偏头,没有抬眼。
他对来人是谁根本不感兴趣。
“滚出去。”
冰冷又平静的三个字从漆黑的阴影中飘出来,落到舒嘉耳畔。
舒嘉听出了对方口吻中浓重的危险与警告。
此时的小少爷,像是一只濒临失控,带着仅存的理智将自己缩在角落,为了保护领地朝人类龇牙的犬。
留下,还是离开?
舒嘉站在原地,不自觉攥紧手中的工具箱,进退两难。
让她担心的不是别的,是因为她看见邬则脚边还有一个花瓶。
万一待会又不小心触碰到对方雷点,这个花瓶会不会直接降落在她的脑袋上。
脑海中不受控地想象了一下那个血淋淋的场景。
舒嘉闭了闭眼,决定掉头就走,还是小命要紧。
什么时候都能和邬则接触,为什么非要挑他现在心情正差的时候,要是这位阴晴不定的小少爷待会真发疯了那还得了。
舒嘉转过身,小心翼翼地绕过脚边那堆碎玻璃。
正欲离开,视线不经意往地上扫了眼,忽然发现地面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从门口一路延伸,已经干涸。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舒嘉愣了愣。
这得是多严重的伤口,才会流这么多血。
伤口不处理好的话很容易感染,难道他就打算这样硬挺着?
这一刻,舒嘉心底的理性和感性碰撞起来。
并非是心疼邬则,而是想起了高中时的一个同学。
那个男生是单亲家庭,也经常遭受父亲毒打,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甚至将愈合的伤疤当作勋章和同学们炫耀,但舒嘉曾无意中几次撞见他放学后独自躲起来,红着眼眶拿着棉签为自己清理伤口。
后来,他在某个晚上结束了这短暂的一生。
那年舒嘉十七岁,从此心里多了一道隐形的钝痛。
如果在了解到对方的痛苦时多关心他一些,多鼓励他一些,会不会让她能挽救一条鲜活的生命?
舒嘉的脚步迟疑了。
奇怪,她往常并非是同情心泛滥的人,这一刻竟然会因为想起这件事而停下脚步。
这位小少爷看着挺刀枪不入的,应该不会在某一天……忽然想不开吧?
可她又想,一个心理防线真正在被击溃边缘的人,往往很多时候看不出端倪。
就像那个男生,明明平时看着是个很乐观开朗的人,谁会想到竟以那样的方式了结。
更何况,邬则此时看着也不像没事人……
她的目的还没有达成,绝对不能折在这一环。
要是邬则真出了什么事,一切就相当于要重新开始了。
也就是这短短几秒钟的犹豫时间,角落里那个男人忽然抬起了黑沉沉的双眼,似有所感般朝她看来。
视线猝然相撞,像顿然交缠上的丝线。
看清她的脸,邬则蓦然一怔。
舒嘉没料到邬则会忽然抬头,刚才的反复纠结在两人对视上这一刻有了答案。
或许这是上天帮她做的选择,救他一次。
邬则安静地盯着舒嘉。
然后,视线慢慢往下,瞧见她脚边不远处的玻璃碎片。
那是他刚刚丢过去的。
理性被吞没的时候,头脑里常会升起一种强烈涌来的毁灭欲。
所以每次情绪失控的时候,他总是想要弄碎些什么东西。
甚至会极度悲观地渴求世界下一秒能够和这些玻璃制品一齐毁灭,这样的话,这个令人失望的,没有任何光芒透进来的人生就可以一键归零,他再也不用为了别人而活。
花瓶没有伤到她,邬则收回目光。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似乎是松了口气,似乎腾起了一种隐晦的侥幸,只是他不想承认。
这时候,舒嘉已经换上忧心忡忡的面具走到邬则身边。
她在男人身旁蹲下,轻轻将医药箱放在地上,旋即扬起脑袋脑袋看他,很关心的语气:“小少爷,地上不凉吗?”
邬则偏了偏头,没吭声,也没看她。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视,那个吻压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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