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将叽叽喳喳的青榆送走后,谢宜感觉浑身的劲儿都用光了。
她管不了贺序白接近她是揣着怎样的心思,总之她既能感觉那里头没有半点恶意,那便足够了。
要想在贺京活下去,太累,太难。
她不想花时间去思考与生存无关的事。
银纱从镂空破旧的天窗洒进,仿佛被撕成了几半,映在泛黄的墙壁上。
凛冽的寒风裹着阵阵呼声,漏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
谢宜原以来今晚会冷到蜷缩在角落,谁知这床月色锦被压在身上时,却很是厚实温暖,根本无须盖上那件雪青色云纹彩绣大氅。
尽管他临走前提过会有人在外头值夜,然谢宜曾常年生活在深宫中,她见惯了口蜜腹剑、绵里藏针之人,到底无法安心将自己的性命全然交付于他人手中。
她辗转反侧,直至深夜也不曾入睡。
夜阑人静,牢房有呼噜声传来。
谢宜耳尖,听了只觉脑袋愈发清醒。
“叮咚叮咚......”
不知过了多久,天窗外隐隐有柔和静谧、悠扬婉转的琴声透进。
余音绕梁,直沁心脾。
琴声清晰可闻,似乎离她不远。
谢宜疑惑,如此寒夜,谁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在外头弹琴?
谢宜脑海里忽地闯进那男人漾起唇角的模样。
想到外头守着的人也许会是贺序白,谢宜竟莫名其妙地有些安心。
等等!
她忽地凝神,敛眉腹诽:他好像是个病秧子,这般在外头吹风,当真没有问题?
陡然想到此处,谢宜忙披衣起身,正要去摇床边的风铃。
可手伸到半空,她转念一想,又觉他能不能受得住与她何干?
她这样巴巴地让典狱长过去问,岂不白白地给他落了笑话?
何况他既能顶着寒风弹琴,必是做好保暖措施,她让典狱长过去是多此一举。
罢了!
谢宜收回手。
琴音宛转悠扬,既含蓄内秀,又细腻悠长。
蜿蜒入耳的一刹间,使得人浮躁的心霎时平静。
谢宜也不知是何时睡沉过去的,只知道醒来时就见暖阳自天窗迤逦而下。
在这种地方,她还能安卧如山,睡得竟比在府里时还要好。
她慢悠悠地披衣起身,微凉的风从天窗灌进。
今日似乎没有那般冷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典狱长来到牢房外。
他攀在生了锈的栅栏上,蹙眉喘着气。
见他神色凝重,谢宜微惑,正欲开口问是有何要事。
典狱长便急急地道:“郡主,不好了,卑职才刚听说,张舟因伤势过重,今儿一早人便没了。百姓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一时群情激愤,民怨沸腾,全都集聚在仪天门外,呈上血书,要求陛下秉公处理,将您即刻押往仪天台处斩。”
谢宜面色骤变,杏眼里满是错愕。
她没料到事情会陡转直下。
她想过理千院未必能将事情查清,她也想过她未必能洗刷这一身冤屈,她更考量过太后和陛下会弃她如敝履。
可她从未料及张舟会命丧黄泉,她也不曾料及她会因为此事惹得众怒难犯。
谢宜怔了半晌,无数疑问在顷刻间乍然翻转。
她沉声问:“谁主事写的血书?”
典狱长摇头道:“目前还不清楚。”
张舟那张温和敦厚的脸蓦地浮现在眼前。
谢宜对他无甚感情,可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她抵不住涌上心头的悲伤,低眉喃喃:“案件还未查清,纵是百姓上书也断无此理。何况,何况张舟怎会忽然殒殁?他......他不是只是受伤昏迷么?为何,为何会如此?”
典狱长轻叹道:“卑职听闻他是被人使用利器伤了后脑,能存着口气活过一日,其实称得上是奇迹了。”
两人正说着,伴随着剑柄划过铁甲的沉闷脚步声声音,正由外向内逐渐朝谢宜所在的牢房逼近。
禁卫军来到跟前。
领首的男人年约三十,皮肤因常年曝晒很是黝黑,没等谢宜开口,男人便面色沉沉地道:“传陛下口谕。”
谢宜闻心头咯噔了下,立刻跪地。
“荣安郡主谢宜身涉张舟命案,惹得民愤四起,百姓怨声载道,实是恕无可恕,应千民书,即刻将谢宜押往仪天台,午时处斩。”
首领那粗犷的嗓音落了不到一瞬,底下跪着的人唰的白了脸。
谢宜还未从惊愕中反应过来,那首领微微偏头,朝禁卫军使了使眼色。
那些粗糙的指腹碰到胳膊的一刹间,谢宜猛地回神,挺着脊梁站起,神色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和淡漠。
她睨了那首领一眼,寒声道:“我自己会走。”
典狱长忙起身,急急地道:“郡主,卑职定会想法子回禀殿下,他一定会救您。”
谢宜没在意,也没回头。
贺序白救她?
帝王之令,一言九鼎。
万民请求,圣上口谕已下。
他不过是个边远之地的郡王,身子孱弱,手上毫无权势,拿什么来救她?
***
仪天台素来是丹贺用以监斩所犯罪行罄竹难书的人。
其设在距仪天门三里外的一座露天高台上,周围视野开阔,能容纳的人数有近两千人,正正适合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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