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仪范清冷,周身却萦绕着与之不相符的魅人气息。
明明一眼望去,他如幽深的寒潭,矜贵疏离。
可每每在看向她的霎那,漠然和疏离仿佛在一刹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犹似暖阳倾泻,眸底尽是温柔潋滟,看不到半点冰霜和孤傲。
谢宜放肆地看了他许久。
十五岁那年,她随太后到皇陵朝拜,见到他画像的第一面便在想,倘或他还在世,想来必能理解她的处境。
不想竟果真如此。
***
青榆泪眼婆娑地等在府前。
把谢宜安然送到府前,贺序白不好叨扰,便识趣道:“郡主无虞,本王也该进宫复命了,告辞。”
青榆抹了泪,给谢宜拢紧大氅,忙和容芷朝贺序白福了福身。
容芷垂首道:“殿下大恩,我们郡主铭记于心,来日必当登门拜谢。”
贺序白微微笑道:“姑娘客气了,本王不过奉命而为。”
浴堂已备下了用牡丹花、艾叶和侧柏叶烧的热水,为谢宜除晦。
谢宜泡澡不喜有人在旁伺候,连青榆也都是在外头等着。
她泡完澡出来,容芷忙命人端来蚕豆糯米糕。
那蚕豆糯米糕是小小的一个方块,绿色间白,色泽鲜艳,让人一眼望去,纵是未尝过,也可想象出必定是格外清甜的。
在丹贺,蚕豆和糯米皆有除晦之意。
奈何谢宜现下没有什么胃口,只尝了口,便再吃不下去,起身回内殿睡去了。
谢宜打算在被窝躺上一天一夜,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全抛到脑后,养足了精神再去想该如何查明真相。
虽说在百姓心里,她的名声早已臭得不能再臭,如今便是背上一桩命案,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可一盆脏水无端泼过来,她即便再无所谓,再心宽体胖,也必不能忍了。
***
贺归辞匆匆赶到仪天台时,人群早已散得七七八八,他敛眉望向台上,却见地板并无一丝血迹。
男人额上的青筋暴了许久,鬓角皆是冷汗。
太阳穴怦怦乱跳,可他却怎么也不敢追问即将散完的人。
他害怕,害怕他真的晚来了一步。
赶来的冯侍官见了,忙不迭抓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冷汗涔涔,颤颤巍巍地追问:“大爷,请问荣安郡主可是被处斩了?”
冯侍官颤颤巍巍可不是因为担心谢宜,而是他很清楚谢宜在太子心中的份量。
倘或谢宜身死,太子震怒,伏尸百万。
他作为近身伺候的人,处境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大爷闻言,面露鄙夷地觑眼细瞧冯侍官,满脸嫌恶地道:“要是真把那妖女处斩了,那便皆大欢喜了。”
忽然,大爷满脸恐惧地往周围瞧了瞧。
见无人往这边看,他偏头朝冯侍官低声道:“你方才是没瞧见,那天煞阎王竟然死而复生了,带着圣旨当场把那妖女抱走。”
大爷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真是老天不长眼,天不容我丹贺,一个邪祟,一个妖女,谁想竟让他们搞到一块去了。”
“你所言可真?”
大爷话音刚落,身后陡然响起一道带着欢喜,却又隐隐夹着些许怒意的声音,犹似水滴落寒潭,惊得他猛地回头。
一张黑沉的脸骤然闯入眼帘。
大爷撇下的嘴角还没收回,登时便吓得踉跄着退了两步。
冯侍官忙一把扶住他。
“本王问你话呢?你所言可真。”
男人周身透着久居上位的雍容和压迫,让眼前人怔怔地看了半晌,喉咙里竟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贺归辞面色愈发阴沉,冯侍官只觉寒意从四肢百骸传来。
他忙推了推大爷,低声道:“我们主子问您话呢,您倒是说呀!”
大爷立刻回神,下意识垂首,恭谨地回:“当,当然是真的。此乃草,草民亲眼所见。”
虽不知眼前人是何身份,可瞧见来人衣着华贵,且无形中有种说不来的压迫感。
大爷便颤着身,下意识地自称“草民”。
忽然,眼前一阵疾风扫过。
大爷再抬头时,男人已不见了踪影。
大爷松了口气。
那人的气势,竟不逊色于天煞孤星,吓得他心头一阵“突突突”。
***
谢宜的内殿偏西。
暮色透过窗隙蜿蜒而落时,强烈的光线折射到帐幔里,躺在榻上的人不耐地朝里翻了个身。
谁想下一瞬,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摩挲声。
榻上之人陡然睁眼。
却见月色的帐幔外,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立于光线下,为她挡去所有折射过来的光。
男人眸中满是心疼,可再往深究,又藏着几许极力隐忍的怒意。
这道身影,谢宜看了十多年。
“可是我吵醒你了?”
贺归辞开口,却闻得自己的声音沙哑至极:“还是这光?若是光,我在这替你挡着,你继续睡会。”
他和谢宜初见时。,便因他闯进寿安宫掀开她的帐幔,曛色在一刹间落到她眸子里。
她霎时惊醒,便怒气冲冲地和他大干了一架。
那一架,把寿安宫搅得天翻地覆,他们连摔了四个珐琅彩绘花瓶、两个白玉杯、四个玉壶春瓶。
为此,他们被父皇罚泰容殿外,跪了整整四个时辰。
若非皇祖母过来求情,只怕他们俩还要饿着肚子跪上一宿。
谢宜起身,青榆恰好进来,便取过衣衫替她披上。
谢宜一面笑道:“又不是小时候了,这点光线碍不着我。对了,归辞哥哥,你怎么在这时候来了?”
现下还不到晚膳时辰,也早已过了辰时,这般不早不晚的时候一般是鲜少有人过来的。
贺归辞偏头看了眼青榆,青榆立刻会意,识趣儿地退出去。
殿内再无外人。
男人歉疚地垂眉,情绪低落:“阿宜,对不起,我又晚了一步。你被那群老臣的构陷,我没能及时赶到;你身陷囹圄,我也没能赶来。对不起,我......”
“归辞哥哥,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谢宜温声打断他,“你不必同我道歉,况我如今也好好的,我知道你关心我,爱护我,这便足够了。”
男人倏然抬眼。
漆黑的眸子映出她清丽容颜时,隐隐浮现出近乎病态的偏执。
贺归辞上前一步,拉近和谢宜的距离:“不,阿宜,不止这些。我同你青梅竹马,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必定清楚。阿宜,我爱你,即便如今我给不了你太子妃之位,来日我也必能许你做我的皇后。阿宜,别选皇叔,你等等我。”
说到最后,贺归辞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肩。
谢宜看到他墨色的眼眸浮现出病态的执拗,一时心惊不已。
她是了解他,可也正是因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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