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作室后,祁修竹把贺免的外套往沙发上一搭,转身回了卧室。
浴室里有浴缸,他没打算用,到一边打开了淋浴间的水。
原康知道他身体素质很差,每周盯着他至少去三次健身房。
因此他虽然瘦,但该有的地方都有。他的肌肉不像贺免那样突出,薄薄的一层恰到好处。
镜子上渗出一层水雾,朦胧间,祁修竹看见了自己腰间的淡粉色指印。
他啧了下嘴,赤脚走到淋浴间。
温热的水流打湿散落的白色长发,水珠从发尖流向锁骨,没入脚下的积水。
有工作的时候,洗澡是他难得能放松的时间。没有镜头和旁人,脱下沉重的戏服,让他感到一种很特别的纯粹。
但今天却不一样。
炮友?
祁修竹挤出一泵沐浴露,薄荷味的,和贺免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偶尔会在微博上搜索自己的名字,后面常跟的标签无非是贵公子、禁欲之类的词。
可实际上他很清楚,是人就会有欲望,他也一样。
他压根不是个禁欲的人。
尽管如此,分手之后他看谁都没感觉,就好像怎么都差点劲。
——直到再次遇到贺免。
祁修竹低头冲掉身上的泡沫,自言自语:“炮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门外传来一道脚步声。
祁修竹关掉水,听见贺免敲响了浴室的门:“你手机响了快十分钟了。”
祁修竹正在找他的睡衣,结果发现没带进来。他用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是谁?”
贺免说:“你妈妈。”
祁修竹停下动作,想说不用管,铃声又响起来。
“第八个了。”贺免说,“你出来接一下?大晚上的,可能有什么急事。”
浴室的门被人推开,雾气蒸得贺免眯了眯眼。看清祁修竹此时的样子后,他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
祁修竹裸着上身,下面只围了一条浴巾。身上湿漉漉的,水珠正顺着白皙的肌肤,“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刚洗了澡,他的脸和关节处都透着红,像一颗熟透了的果实,待人采撷。
贺免仅看了一眼,把手机往他手里一塞,背过身去。
靠。
要是门口站着别人,他也这样?
祁修竹没功夫管他,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顾惜是来问他给祁元丰借钱的事的,祁修竹不愿多说,“嗯”了一声。
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小时。
祁修竹默默听着,最后问:“祁元丰呢?”
“你该叫他爸。”顾惜一直不赞同祁修竹的叫法,但无论说多少次他也不会改口,“他钓鱼去了,还没回来。”
祁修竹语气平淡:“都十二点了,还没回来?”
顾惜转移话题说:“你呢,准备休息了吗?”
祁修竹说了声“是。”
贺免还没离开,不知从哪摸了件外套给他披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在床边坐下。
祁修竹走到他身边,跟顾惜说了声晚安,随后挂断电话。
手机背部滚烫,祁修竹径直将它扔到床上,见它擦着贺免的身子落下去。
他目光一转看向贺免,两人猝不及防地对上眼。
祁修竹用脚尖碰了碰贺免的腿:“你怎么还不走?”
“你管我呢?”贺免偏一下头,看见祁修竹大腿根上的红痕,抓着他的脚踝放下去,拧起眉说,“穿件衣服吧你。”
祁修竹确实是忘了。
家里常年都只有他一个人,太累的时候,他连头发都懒得吹,穿着浴袍就睡。
祁修竹拿着睡衣回到浴室,贺免跟过来,靠在门框上,透过雾气蒙蒙的镜子看他。
“你妈妈她……”贺免斟酌措辞道,“她还是以前那样?”
尽管他咽了半句没说,祁修竹也能把他的话猜出个七八分。
还是那样没有安全感,时时刻刻盯着祁修竹的一举一动。
祁修竹用清水洗了洗脸,水珠压着睫毛,让他微微眯起眼睛:“去年我本来打算带她去看心理科,都走到门口了,她不肯进去。”
比起自己,他怀疑顾惜和祁元丰病得更重一些。
但他们接受不了心理治疗,顾惜还好,祁元丰则是一提起这事就会破口大骂。
贺免清楚祁修竹的家庭情况,顿时也觉得棘手。
——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却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在浑然不知间将人吞噬。
贺免抬了抬手,想帮祁修竹擦掉眼角的水,纠结两秒还是放下:“你爸最近怎么样?”
祁修竹沉下嘴角,敷衍道:“还是老样子。”
每次一想起祁元丰,他都觉得自己的病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贺免看他脸色不对,没有再问下去。他也不喜欢祁修竹他爹,可这些事他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
所以才更烦。
祁修竹见贺免没有要走的意思,没避开他,当着他的面解开腰上的浴巾。
贺免顿了少顷,很有礼貌地把视线移向天花板。
祁修竹盯着他半红的耳尖,轻笑一声,慢慢套上一条过膝的短裤。
正打算披上睡衣,腰部传来一阵痒意。
他没有阻止贺免的动作,透过镜子看过去:“干什么?”
贺免的手指放在他腰侧的红痕上,和那道痕迹刚好重叠:“红了,擦点药。”
这是谁的杰作不言而喻。
贺免拿出一罐药膏,用指腹蘸取一点重新抚上去,小心得像是在抚摸什么艺术品。
乳白色的膏体在他指尖融化,祁修竹不得不撑住冰凉的镜面。手掌划过镜面上的水雾,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祁修竹反手握住贺免的手指,几乎是命令道:“可以了。”
贺免对此充耳不闻,转而问:“你不怕留疤?”
祁修竹的头发散落到水池边,他斜睨地看着贺免:“你故意的吧?”
明知道这点痕迹不会留疤,也明知道这些红痕有多暧昧。
拙劣的把戏。
连饲料都没舍得放,就自信地觉得鱼儿定会上钩。
贺免没有回答,俯身凑到他耳边,抬眼和他对视:“嘴角,要擦吗?”
祁修竹斜眼看他两秒,忽然笑了一声:“你可以试试。”
浴室里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
贺免舔了舔犬齿,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他喜欢祁修竹身上的这股劲。
想剥开他高洁傲岸的外衣。
想听他红着眼睛故作镇定地骂人。
想把身上最脆弱的地方献给他。
想把他拉下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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