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的时间被客人提前预约过了,人家专门从省城过来,贺免不得不把祁修竹的事搁在一边,一边给客人扎图一边郁闷。
客人名叫王胜,二十多岁,介绍说自己是某个潮牌的主理人。
他觉得疼,为了转移注意力,躺那跟女朋友打起视频。
贺免听得牙酸。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腻歪,分开一小会儿都忍不了吗?
一口一个“宝宝”“老婆”地叫,搞什么,当他这个外人不存在是吧。
“免哥。”王胜侧头问贺免,“我女朋友让我帮她问问,你朋友圈置顶的蝴蝶手稿,还有剩的吗?”
贺免动针的手顿了顿:“那个系列的图不出。”
王胜跟女朋友说了几句什么,挂断视频说:“为什么不出?挺好看的。”
贺免皱着眉让他躺好:“不为什么,仅供欣赏。”
王胜笑了:“我懂我懂,我们做品牌的也是这样,艺术家的浪漫!”
贺免没答话,他就是一纹身师,算哪门子艺术家。
王胜非要跟他聊那套蝴蝶手稿的事,越聊他就越心烦。
他从分手前开始做蝴蝶系列,每个月一张,就这么坚持了五年多。
有人问起来,他下意识就说不出,人再问他为什么不出?
他还是搬出那套说辞。
仅供欣赏。
供谁欣赏不言而喻,结果人压根不搭理他,说不定早就把他的朋友圈给屏蔽了。
扎完图,王胜火急火燎地走了,说是要赶回省城跟女朋友约会。
走之前他专门拉着贺免,说他们在一起三年多了,感情特好。
贺免先说了些注意事项,最后像个机器人似的敷衍道:“哈哈,祝你们幸福。”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晚,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
柳璟干完活从楼上下来,客厅里黑漆漆的一片。他正奇怪一楼怎么没人,走到沙发边上,突然踩到一只脚。
“我草!”柳璟被吓一大跳,看清贺免的脸后更是被吓得不轻,“免哥!你坐在这怎么不开灯啊?你脸色好差,不舒服吗?”
贺免彻底坐不住了,抓起钥匙出门:“没事,我出去走走,你和钟延记得锁门。”
贺免把附近的民宿和旅店找了个遍,人家说祁修竹根本没来过。
祁修竹染着一头白发,人又长得扎眼,假如去过不可能没人不记得。
这路痴,该不会是走丢了吧……
贺免风风火火地回到工作室,跨上小电驴,绕着老城区找了一大圈,终于在小学门口找到了人。
学校路段禁车,贺免一路跑着过来,此时还喘着粗气。
见祁修竹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贺免拽了拽祁修竹的发尾,眼底满是道不出的情绪:“手机为什么关机?”
祁修竹这才想起手机的事,开机一看,有二十多个来自贺免的未接来电。
在备忘录里沉寂了五年的名字,此时呈红色字体,落在目录顶端。
——小狗。
祁修竹有些意外:“你真是来找我的?”
贺免小麦色的额头上有一层薄汗,他微微皱着眉,银色的眉钉跟着一晃,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不是,我出来散步。”
祁修竹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贺免看清桌子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卡片,无奈道:“还玩儿?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祁修竹也是要面子的,不乐意跟着贺免回去。
他转头问老板:“你们什么时候关门?”
老板嘴里叼着根烟,正在刷短视频,闻言看了眼时间:“不急,还有半小时。”
“行。”祁修竹对贺免说,“我再玩半小时。”
马路边的灯光落在祁修竹的脸上,伴着柔和的月色,给他整个人蒙上一层滤镜。
贺免心说祁修竹白长了这么一张脸,一开口简直快把人气死。
到底是谁幼稚啊?
见祁修竹铁了心要待在这,他转身走进文具店:“店里还有多少货?我全要了。”
正在拆包装袋的祁修竹抬头看过来,老板的视线也从手机上移开。
贺免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气势汹汹地进来,乍一看像是来砸场子的。
“还有一箱……”这是来进货的?老板摸不着头脑,“你真全要?”
贺免已经扫好了付款码:“多少?”
“呃……”老板去仓库抱了个大箱子出来,沉沉的一箱,他一个人拿着费劲,“六千三百二,给你打个折,给六千吧。”
贺免给完钱,老板刚要提醒他箱子很沉,就见他毫不费力地一把抱起。
他路过祁修竹身边,冲他扬起眉问:“这没货了,还不走?”
祁修竹欲言又止。
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顿了顿,从椅子上站起来。
桌边全是他下午制造出来的垃圾,正想收拾干净,老板笑脸盈盈地走出来。
“跟你朋友走吧,我来收就好。”
祁修竹只好对老板说了声谢谢,拉着行李箱跟在贺免身后。
他其实没想过贺免会来找他,毕竟不管是昨晚还是今早,他都说了很过分的话。
被说活烂都不生气,贺免的脾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贺免走得很快,黑色的冲锋衣几乎和夜晚融为一体,但那头红毛相当扎眼。
路过一道土坑,前面的身影停了停,过几秒又重新加快步伐。
祁修竹好不容易跟上,问他:“买给我的?”
“哦。”贺免撩起眼皮用余光看他,“你想要啊?那我送你吧。”
祁修竹:“……”
夜风吹着很舒服,小县城的夜晚没有城市里那么热闹,路上的行人也少。
刚从夜市收摊的小摊贩们骑着三轮小吃车,一溜烟从两人身边经过。
喧闹声淡去之后,贺免忽然开口:“对不起。”
祁修竹不知道他在唱哪出:“对不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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