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命蹇须知命,却是人争阻得人。”
许林寒抱着玄猫,揉着它的小肉球,轻叹了一口气。
命运无常,我许家短短半年从云巅坠入泥潭,这是我的命。
宋清辞,福薄运短,理应难渡此劫,怎的刚好一时兴起去了厢房,又恰好走了水,让夏老无功而返,难道是否极泰来,时来运转了不成?
不像。
许林寒有些琢磨不清,他实在不愿意将宋清辞恰好苟活过这一夜的原因全部归于气运,但是从她之前那单纯得发蠢的样子来看,不像是能靠自己逃过一劫的。
难道是我命里该有这么一道劫数?
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注释1)。
现在常家突然介入,大房如日中天。
想要完全掌控宋家已经没有可能,二房里朱妍又开始整顿下人,拿捏这宋修齐,手拿把掐,三房宋宁远俩儿子倒还在我手里,但是他俩离开宋家这么多年,也说不上话,甚至还不如宋宁远本人有用,宋家的地契也还没拿到手。
而且现在就这么几千两的地契对于攀附上的常家的大房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要是一切如旧,宋家慢慢坐吃山空,继续衰败下去就好了。
自己润物细无声,细水长流,一定能将宋家通通攥在手里。
该死的,常竹君怎么就看上了宋晏,每次休沐过来,还带贴身高手保护,夏老都没法接近窃听,这风雨无阻来了两年,结果就是为了谈情说爱,这女子当真如此之闲?宋清辞如是,常竹君亦如是。
许林寒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现在名义上,许相之子许林寒早已死在了发配边疆的路上,而他现在只是一个管家之子,是下人,是仆役。
宋家不一样,虽然同样遭受牵连,失去了八成身家,但他还是贵族,还是书香门第,祖上是出过大官的,从根儿上就和下人不一样。
如果自己之后考中了进士,没有宋家这层壳,愿意与自己往来的就不会有几个,更别说在官场里受到提携了,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白手起家,何其难也。
倘若彻底掌控了宋家,自己就能随便给自己套个宋家的壳,没人在乎宋宁远两个儿子的死活,自己随便顶替一个,暂时用着便是,至少明面上的人情往来会更简单些。
当然要是考中了状元榜眼那就另说。
如今科举一年一办,人才茫茫多,许林寒也没有十成把握,得早做打算。
除了宋家,他需要另寻目标了,念头闪过,许林寒拿出之前让夏老搜集的名单一一挑选起来。
“桃花巷赵家,家境殷实,书香门第,家主赵岭,独女赵思良,年方十四。”
“平安巷李家,家境殷实,家主李秩则,正室朱烟,李秩则五十又六,朱烟五十又三,早年丧子,膝下无后。”
“明光巷秦家,家境极好,祖上出过三品官,家主秦然途,妻妾八房,共育十四女,求子不得,已三年不曾添新丁。”
……
“长明街,文定侯府,文定侯已死,家中正室燕榕掌管全府,三十又二,与多名高官交好,受燕家庇护,家中妾室被通通赶出家门,豢养象姑(注释2)十六人,面首十二人。”
看完燕榕的信息,许林寒一额头黑线,夏老把这样式的塞进来作甚。
结亲,认爹,摆脱下人身份的方法有很多。
让自己去追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夏老是不是老糊涂了。
当看到燕榕甚至豢养了十六个象姑,十二个面首的时候,许林寒更是直接将这页撕下,揉成一团,冲着窗外便打算直接扔出,同时难以隐藏的怒意在言语中爆发。
“夏铭海,我是叫许林寒,不叫韩林,你记清楚了。”
“豢养面首就算了,甚至还养了十六个象姑,十六个!”
“你让我和这种女人扯上关系,我还有什么脸面见我们许家的列祖列宗!”
啪嗒。
窗外忽的闪过一道白影,夏老稳稳当当将纸团接住,随后发出了一阵干枯龟裂的笑声。
“荷荷荷,少爷,你没见识过饥荒吧。”
“当遇了灾荒,人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一直吃土,吃土,吃土,吃到整个肚子全是土,然后屙不出来,憋死在路边。”
“周围人就会欢呼雀跃一阵,分而食之。”
“之后再等下一个人憋死。”
夏老特意压低了声音,往日脸上慈祥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如同恶鬼一般的面孔,眼角吊起,嘴含冷笑,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就连许林寒也从未见识过夏老这般面孔,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紧接着夏老语气愈发冰冷,接连发问。
“倘若你我主仆二人在哪一天遭了此等劫难,方圆十里的草根,树皮都被啃食殆尽,只剩下这观音土能暂时果腹,不吃当晚饿死,吃了则能尽可能拖延几日,少爷,你吃还是不是?”
“那如今,万一哪天少爷你走投无路,恶名传遍,整个京城寻不出一处能摆脱恶名贱籍的地方,只有这长明街,文定侯府能去得,你去是不去?”
“少爷口口声声说要光复许家,报仇雪恨,那这非常人所能忍受之苦,忍是不忍?”
“更何况,这燕榕是当今燕家家主燕玄酆的亲妹妹,其势力,一宋家何能及,倘若少爷你能掌控此人,借着燕家的势力,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光复许家,岂是妄想?”
“少爷,你好好想……”
夏老后一个想字还没出口,只闻得远远一声惊雷传来。
下一秒,一支白羽长箭出现在了许林寒的视线中央,而且愈发巨大。
同一时间,许林寒下意识地下蹲躲闪,但他发现这箭太晚,完全没法躲避。
窗外的夏老则目眦尽裂,大喝一声“谁”,情急之下,一拳直出,正正好好轰在箭杆之上,将桦木箭杆直接轰作两截。
后半截钉在了墙上,入木三分,带有钢簇的前半截划过了许林寒的左脸,瞬间鲜血淋漓。
夏老顺着箭射来的方向定睛一看,随后下意识惊呼道。
“是那常家人!”
惊魂未定的许林寒一个轱辘躲在了窗下,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只能隔窗问道:“夏老,你昨晚被他发现了?”
夏老微微侧着身子,脑中飞速回忆了一遍昨晚记忆。
老夫昨夜先是去了宋清辞卧房,又回到少爷这儿,又去了厢房,直到厢房走水,常家人赶到,这一路上,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不可能会被发现的。
除非,这年轻娃娃,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假装没有发现我,实际上只是在等我出手?
常家,不愧是一门三武侯的常家。
一念闪过,夏老额头冒出一滴冷汗,他压低声音,摆好架势。
“少爷,你大胆走,从大门处离开,老奴会替你挡箭。”
两句话讲完,又是一声弦惊。
夏老又是一拦,将其打作两段。
“啪!”
又是一截断箭从窗户射入,笔直地射在床上,将木板床射出了个窟窿。
如今常家人直接找上门来,还直接动手,不管背后缘由如何,定是不能再留在这宋府,而明知听夏老的,从大门处离开,依靠夏老的掩护逃窜才是最佳解决方案,但此刻,许林寒却缩在窗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敢动弹。
他摸了摸自己左脸的伤痕。
感受着从未体验过的刺痛,又看着指尖鲜红的血液,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许家被抄没,父亲被发配边疆,这些许林寒都没有亲眼见过。
在事发之前,他就被送出了许府,改头换面。
也没有送父亲最后一程。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阎王好像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好似有一股寒气从背部透入,直冲心脏,只觉得下一秒那夺命的白羽箭就会射穿他的胸膛,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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