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金黄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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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吧，我们会帮助你们通过麦田。”领头的小山妖依旧镇静地望着我。

我低着头，苦笑着，滚烫的胸膛里头，仿佛正柔软地哭泣着：“好啊，谢谢你们。”

太阳在西边照射着他的眼睛，草丛里的虫子在憔悴的夕颜花旁叫着憔悴的声音，他的前额和鼻头都流下汗来，轻声呼唤着我们： “那......那你们先在这....这里等一会儿，我们去收割麦子....你...让....让你们走。”他的话像是直接从喉管中流出来的，好像他对着旷野说的一般。

我着急地询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助你们一起收割，可以吗？”

我的请求并没有得到许可，但所幸没有被直接拒绝。山妖们整齐的队伍开始在小路上行进了，他们把两只手收起来放在了身后，就那样一本正经地走着，我学着他们的样子带着独角兽跟在了队伍的尽头。阳光从侧面把他们的影子拖成了一条直线，但他们每走一步，那影子就像凭空长出了一个分叉。

麦地依旧和悦静穆，纯净美丽，兀自立在那里，与世无争，婀娜地在微风中摇摆，不停地变换着姿势，细细的麦浪像无数的金线一般在不远处轻轻地翻滚。

简单的分工之后，小山妖们就已经确定好了收割的路线。他们敏捷地跳下麦田，转瞬间消失不见，我追随着他们的身影，这才发现在麦田边缘的土墙内被整整齐齐刨挖出了一个个简易的洞穴，那里面放置了许多耕作的工具：小小的铁锹，厚重的镰刀，各种形状奇怪的小铲子，以及一旁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竹筐。

领头小山妖的一声令下，山妖们迅速四散开来，钻入了麦田。许多穗子被挤撞着，从他们的头顶坠下来，有时也会打在他们的脸上。麦穗们交结着发出细细簌簌的响声，我心疼地想着，他们的皮肤会不会感到有些刺痛，但那里是金黄的甜味的世界，是他们固执的珍爱的世界，显然会更加清爽一些。西边的山坡之上，太阳走在云后，颜色过于艳明，像红色的水晶，像红色的梦。我跟着山妖们在麦田里开垦出的一条小路，拿起了镰刀，终于在拥挤的队伍里占据了一个小小的空位，我红着脸不停模仿着小山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却被一声惊呼僵住了手脚。

“不！不....不要这个。 ”一个小山妖转过身认认真真地喊住我。

我转过头，充满疑惑地望向他。

小山妖支支吾吾地答道：“这...这个...是不好的，不...不能吃.....是要当肥料的。”

“可这不都是麦穗嘛？我怎么知道它能不能吃呀？”我的脸更红了，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不停地寻找正确的表现方式。

小山妖从我的手中轻轻地接过那棵麦子，而后对着顶端的麦穗轻轻一捏，顷刻间，麦粒化为金黄的粉屑飘向空中。

“你看....是...是空的。”

小山妖耐心地一字一句地解释着：“只要.....它...它们是空的，麦子就会挺得很直，成熟的麦子是会弯腰的。”

我红着脸点点头，像是突然掌握了有关麦穗的魔法。风温柔地拂去脸庞的燥热，我抬起手掌，视线追逐着那些飞扬在空气中的粉屑飘向远方，一直到无法再追逐着前往，模糊的四周渐渐变得清晰，一轮暗红的放大而柔和的圆盘静静地悬挂在头顶，我对着它挥了挥手，甜甜地笑了好一会儿，欣喜便同那放大的太阳一般勃发，茂盛起来。

天空中一些云在忙走，太阳陷进云围之时，快要燃烧似地，夕阳奋力地将最后的光芒倾泻，好似撒下万千金粉。又过了一会儿，太阳完全埋进了云山，在麦浪涌动地送别声中，大地出现诡奇的金色，一直连接到天边去。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领头的小山妖满头大汗地望向我平静地说。

我感激地望向所有的小山妖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眼看着山妖们即将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我着急地冲上前拦住他们却又在一股股淡然的注视中颓丧地低下了头，嚅嗫着开口：“我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帮助，我知道你们肯定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可是....可是我真的并不是想惹你们生气.......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委屈、愧疚和感激，复杂的情绪层层包裹着我的心脏，我实在是无措极了，终于控制不住，放声哭泣起来。

这哭声似乎为这满世界壮丽的金黄色添上了背景音乐，和谐而又悲壮，我的眼睛里折射着小山妖们头顶被汗水反射的光芒，晶莹夺目，似乎要把满天的霞光都凝聚。

“那你认为这是对的事情吗？”领头的小山妖皱着眉头擦去了滴落在脸颊上的汗水，静静地凝望着我，那双眼睛是细润、宁静的，像孩童的眼睛那样。

我瘪着嘴，固执地回答着：“是的！这一定是对的事情！”

他紧皱的眉头一点一点地松卸下来，而后，软和着声线温柔地说：“那就不需要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