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的味道弥漫在二人之间。
男子脚步一顿,错身拉开距离,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扑通”一声闷响,艾从雪被人从背后按倒,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自己这膝盖怕是要废了。
装着赤糖的包袱也被拿走,她刚要开口却听见那玄衣男子道:“带走审问。”
艾从雪眼看自己就要被带走,心中不安,面上却只是微微皱眉,冷静道:
“这位大人,小女子无意冲撞大人,给大人赔不是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周遭的客人见美人蹙眉,亦是万分怜惜,却又碍于这黑衣男子在朝中的威望,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背后扣着艾从雪的人道:“别啰嗦。”
艾从雪一路踉踉跄跄的被人带到一处府邸。
外围是青黑的高墙,府内则是雕梁画栋,一步一景,她不禁感慨有钱人真可恶,自己不过不经意间撞到了人,竟落得这下场。
“你这赤糖从何而来?”黑衣男子,或者说玄序的声音冷漠疏离,眼睛盯着艾从雪等待她的回答。
那是双绿色的眼睛。
艾从雪看清对面容貌时一愣,暗骂自己没出息,接着不卑不亢道:“这赤糖是民女自家产的。”
“放肆!”玄序眸光骤寒,指尖碾过赤糖碎屑,声如冷泉,“上月宫中贡糖失窃,你这糖成色与库中存品别无二致。”
他忽地逼近一步,指擦过她颈侧,指尖无意间触到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顿了一瞬,随即用力捏起艾从雪的下巴,“你说自家所产,可有证人?”
艾从雪被迫仰首,喉间发紧,却强压下惧意。她睫羽轻颤,脑中飞速盘算——撞到人只是意外,查这赤糖来历才是真,若此刻露怯,必陷于危境。
思及此,她咬紧牙关,抬眸直视那双碧色冷瞳:“民女若有通天本事盗取贡品,何至于日夜制糖还债?”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玄序松开艾从雪的下巴,听着手下的汇报。
艾从雪低着头,眼中满是愤恨。
狗东西,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等着吧。
抬头时却又恢复了常日里柔和的模样。
“大人,此女是商户艾家之女艾从雪,自幼痴傻,艾家几个月前得罪那人破产,应当不是她。”
玄序听着这话冷笑一声,绿色眸子斜睨着一旁的女子,“自幼痴傻?”
艾从雪见这狗东西看向自己,立马盈盈一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本官看她聪明得紧。”
“听闻前几日刚痊愈。”手下低着头继续汇报。
玄序挥手让他退下,转身继续打量着这个可疑的女子。
艾从雪不卑不亢道,“大人既然已经知道民女无罪,可否放民女离开。”
“离开?”玄序冷冷地看着艾从雪,“你当场制出这赤糖的,自是可以离开。”
艾从雪心中冷笑。
笑话,当着他的面制作,怕不是今天做完明天怕不是各个糖坊都会这法子,自己还怎么还债。
“事关朝中要事,若如隐瞒,你免不了牢狱之灾。”玄序紧抿双唇,带着股难以撼动的凛然正气,说出的话却让艾从雪心里发凉。
自己这糖,竟因质量太好牵扯到朝中贡品失窃一事,太优秀也是种错误了。
“大人必知民女秘方乃活命之本,若传扬出去……””
玄序长睫微颤,面对艾从雪的担忧,沉声道:“本官职责在查案,非窃取民技。若你清白,自不会损你分毫。”
“你如何证明?”艾从雪步步紧逼,大而明亮的黑色眼眸盯着玄序。
虽说自己手中还有更好的制糖之法,但都太过繁琐,眼下家中情况并不允许她使用。
这个法子,是还债的唯一的希望。
“本官办事,不需要证明。”
玄序甩下这句话,气得艾从雪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面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皮笑肉不笑道:“大人当真是清廉公正。”
听见对方讽刺自己,玄序并不在意,自从当上这监察官,不知多少人痛骂自己,这点子讽刺那是不痛不痒了。
艾从雪眼帘低垂,心中衡量着利弊。
自己一旦入狱,怕是十天半个月内是出不来的,只靠阿娘阿爹,怕是不仅还不了债,还徒让他们担心。
如今怕是只能相信这狗官虚无缥缈的公正廉明了。
她抬起头,面上一片冷淡,挑眉道:“我可以写出秘方自证,只是当场制作的话,怕是数日才能制出。或者……”
艾从雪话锋一转,“或者大人可亲自前往民女家中查看,如若民女有半句假话,甘愿接受严惩。”
头一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玄序眼眸微眯,淡漠回应:“带路。”
听见他的话,艾从雪松了一口气,起码制糖方子暂时保住了。
艾家虽离城中不远,但是位置略微偏僻,周遭数十米无人居住,这也是艾从雪放心在后院熬糖的原因。
如今,站在门口就能闻见这焦糖香气。
艾从雪心头一紧,看来搭个屋子专门熬糖的事要提上日程,不然一直露天熬糖,万一有人靠近,就能发现不对。
她推开大门,带着玄序走到后院,炙热的香气里裹着清凉的杏仁味,宛若冬日骄阳。
玄序看着艾从雪的背影,想起初见时嗅到甜味。
艾父艾母此刻还在忙碌,瞧见自家女儿的身影,林晚立马放下手头的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起身迎接艾从雪。
“雪儿回……”林晚声音一顿,这才看见艾从雪身后的黑衣男子,“这位是?”
艾升荣听见林晚的话扭过头,一打眼就看到了个瘟神,眼睛瞪大,连忙快步走到这边,“玄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玄序惜字如金,开口道:“办事。”
玄大人?阿爹莫非认识这狗官?艾从雪怕爹娘担忧,打圆场道:“我从市集上正巧碰见了玄大人,他来视察一下咱家的情况。”
玄序倒也没戳破她的谎言,迈着步子走到林晚刚刚放进陶罐的赤糖旁边。
颜色质地皆是上乘,甚至与失窃的那批贡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若早有这方子,艾家之前为何还要去干那布匹生意?
这艾家痴傻多年的女儿,必然有问题。
艾从雪见玄序的动作,对于自家产的糖十分自信,在一旁环抱着胳膊,任由玄序查验,泰然自若道:“如何?我可没有半句假话。”
“嗯。”玄序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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