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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没有回头路了

小说:

魂穿宿敌妻,我是他情敌

作者:

丹砂开花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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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文家阖府素白,游廊的白纸灯笼随风摇曳,照亮一名素衣女子颀长矫健的身影。她气势汹汹持剑而行,来到文老太君的院子轰走下人,用力阖上所有门窗。

做完这一切,她直挺挺跪了下去,双目赤红带泪:“母亲,让我带人去掘开如镜的坟墓吧!女儿要知道他是如何死的,此事定与陆长泽那厮脱不开干系!”

房中一片死寂,四十九根白蜡烛静默地烧着。

文老太君歪在榻上,盯着最密的那处烛火看,也不怕眼睛疼。那木然的模样,仿佛暗地里把泪都流干了。

某根烛芯偶然爆燃,发出哔啵之声。

她惊回了神,转头俯视地上的人,才发觉昔日英姿飒爽的长女也生了几根白发:“快四十岁的人了,做事仍这般横冲直撞,如何为你弟弟伸张正义?”

文斋精神大振,膝行到她跟前:

“儿此行带了十八个府兵,皆是勇猛忠诚之士,可与锦羽卫一搏!陆长泽擅自装殓老三的尸身,又派锦羽卫压阵催着下葬,遮遮掩掩必有蹊跷,我等怎能听之任之?”

“说得好,咱们文三爷不能这样平白没了。”文老太君木着脸,伸手拭去女儿的泪水,“但有一点,如镜生前颇好脸面,莫教外人觑见她的死状。开棺前你先屏退闲杂人等,若有疑点,再论不迟。”

“好!母亲放心,我必讨回公道!”文斋握紧佩剑,飒飒离去。

顾婆疾冲进来:“老太君,斋姐儿直嚷着要去三爷坟前干仗,锦羽卫还守在那儿呢!”

她见老太太仍怔愣着,跌足急道:“奴婢听她的意思,是要带仵作去开棺验尸——”

文老太君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头,直直望到她眼里去,话音放得极轻极缓,仿佛怕惊动了室内的烛火:

“去密室寻哑伯,叫他乔装跟去。趁着文斋开棺验尸的空档,倒上烈酒,将如镜的尸首……烧了。”

顾婆愕然:“如何使得!发肤受损,那是要永世不得超生的!”

“信这些神神叨叨的鬼话,枉你跟我这么多年——”文老太君拍案而起,“古往今来多少将士埋骨沙场,发肤得以保全的又有几人?他们都不得轮回了?仅仅发肤受损便永世不得超生,天道岂非荒谬!”

顾婆煞白着脸,慌忙扶住她颤如枯枝的手:“奴婢失言!您别为了我这糊涂东西气坏了身子!”

文老太君喘了片刻,细语道:“陆长泽越过我们装殓了她的尸身,必已知情。你快去,若慢一步,文家该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怕就怕斋姐儿还蒙在鼓里……哑伯借酒起火只来得及毁去容貌衣冠,到时她带去的仵作一验,会不会弄巧成拙?”

“那要问问陆长泽了。”

顾婆一呆:“问他什么?”

文老太君猛地攥紧她的手,老眼迸出精光:“我要问他,为何要用一具无名女尸来冒充我洪丰文氏的家主!此事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

文斐此时的顾虑,亦是她原本的尸身。林旭枝奉旨给她送毒酒之时,曾允诺由文家的人亲自替她收尸。

她甫一重生,不知陆长泽早已插手。

新帝给了她正一品的哀荣,可见她女扮男装的底细并未被拆穿,她只当林旭枝这个老臣守了诺——由文家装殓,以文老太君的行事风格,此刻棺中很可能不是她本人了。

但事发突然,要备好和她形貌相似的尸体谈何容易……

文斐在官场沉浮十年,见过太多的诡谲莫测。

她骤然身死,且不说故交好友会试图为她查清死因,便是其他人,指不定哪天就给她来一出开棺验尸。朝堂势力倾轧,手段百出,拿前任首辅的遗体去斗一斗林旭枝或陆长泽,算不上稀奇事。

更有甚者,万一是这二人亲自动手呢?这对翁婿虽有龃龉,但一个是督察院头把交椅,一个曾是断案如神的刑部尚书,哪位下场都是她的灾厄。

到那时,棺中有异,文家必然被拖下水。若是更不走运些,偏叫人觉察出她这个一路爬上首辅之位的状元郎是个女子,洪丰文氏一族上上下下的骨灰都得扬个彻底。

微弱的烛光透过屏风映在床帐上,朦朦胧胧。四周静谧,唯有布料摩挲声依稀可辨。

文斐揣着满怀心事,在床上翻了一夜烙饼,额角的伤口反而愈发疼了起来,牵得半边脸发麻,人都烧迷糊了,满脑子都是“毁坟”二字。

她回过神来,嗟叹一声:“水!”

无人应答。

她又扬声唤道:“渴了……拿水来!”

寂静无声。

文斐无力地踹了好几脚床板,蜷成一团,身子不住打起冷颤。

是报复吧,绝对是陆某人的报复吧。天寒地冻,屋里连地龙都不烧,放着她一个头受重伤的病人自生自灭,跟前一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等她自个儿病死?

她混混沌沌腹诽着,忽觉有人近前将她推坐起来,给喂了半碗水。

她闭着眼,舔了舔干裂的唇角,犹觉口渴:“还要。”

那人果真又端来一碗凑到她嘴边,文斐不疑有他,张口就接,这回却是温热的苦药。

“咽下去。”陆长泽命令道。

文斐蓦地睁眼,瞪着那个几乎要扣到她脸上的碗。腹中空空,药味熏得她想吐。

那个搂着她的人对此视若无睹,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不喝药,死了倒省却我的麻烦,免得你再跑出去撞一回脑袋。”

文斐用仅存的力气夺过那个碗,一饮而尽,并且十分有骨气地避开对方递到嘴边的蜜饯。

蜜饯沾了她唇上的药汁,在烛火的照映下泛着点点水光。陆长泽见她不领情,缩回手,沉默地咬了一口。

他吃甜食很慢,每次只咬薄薄一小片,刮痧似的,一小块东西够他啃半天。

文斐看在眼里,暗叫不好。到底曾是至交,昔年对彼此的习惯了如指掌。他这架势,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了。

她握着空碗问:“你还有什么事?”

“文如镜死了,你没盼头了,是么?”陆长泽垂目盯着蜜饯上的齿痕,又咬了一口,“你今日的伤势有目共睹,抬回家后一命呜呼,亦算合理。若你不愿继续活下去,我不好强留,你爹那儿我自会去解释。”

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活似自己是个局外人,不带一丝火气。不像在向一个不忠的妻子索命,倒像在问:这个蜜饯你吃吗?你不吃那我吃了。

……活阎王吗这是?

文斐听得眉头拢起,转念一想:也是,若看不开此事,陆长泽当年怎愿迎娶林臻儿?他受制于林家多年,终于爬到了首辅之位,且不知有多少折磨人的后招呢。

这人睚眦必报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文斐选择装傻充愣:“我醒来就在棺材旁,囫囵记得几个人名,过去的事儿忘了个七七八八。陆大人,你同一个失忆的人计较,这不是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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