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大典主要在内门举行,和外门有关的只有小广场上类似欢迎仪式的典礼。
典礼要进行三个时辰,外门弟子依次排开,对每一位来访者行礼问候。崔西得空瞥一眼木音,她正和之前一直不对付的方圆说话,方圆挂着冷脸,有一搭没一搭回答她。
乍一看,似乎没什么异常。
女孩子的友谊总是很奇怪,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夕阳下沉、月挂树梢,没人在自己耳边嘟囔好饿好饿,崔西才察觉不对劲。沿着下山路去半山腰的小屋,果不其然,他在窄路上逮到收拾包袱准备跑路的木音。
“……晚上好,月色挺美哈。”木音攥紧手上的小包,有点紧张。
上辈子一堂课都没翘过,这辈子她两眼一睁就想着逃跑。转变太快,她还没来得及适应。
崔西的目光从小包挪到木音的脸上:“真准备走?”
一听这句话,木音心里的天平又开始倾倒。但这是新的人生,没人知道她是个小窝囊。她双手抱拳,豪气万千地说:“走了,这段时间多些照顾。”
崔西没想到木音能说出这种话,但包都收拾好了,看起来决心不小。
“……你不能就这么走。”
木音:?
“宗门有规定,入门弟子必须筑基之后才能下山,否则罚去后山面壁思过,并除名于本宗。”
“我和饭堂里下山采买的伙计一同下山,天亮就已经到山下,不会被发现的。”木音考虑过被抓的可能性,趁着典礼嘈杂,把周围一圈人都问了个遍。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到山下,什么时候进入最近的一个城镇,她一清二楚,绝不会出问题。
再说,外门溜下山转转的杂役又不止她一个。
崔西轻叹一口气:“你的房子空了,明天天不亮就得割草,要是让师兄发现,唤来飞剑下山抓你,不过晌午,你一定会被抓到。”
这的确是个问题。
木音犹豫片刻,肉痛地从包里掏出仅剩的两枚低阶灵石中的一枚,塞给崔西。
崔西没要。
“要我帮你隐瞒,你的一枚灵石能换我后半生的修仙问道之路?”他的语气和目光都很平静,静得可怕。
木音等不及了,搓搓手打开包袱。这里是她所有的家当。
“想要什么,你挑。”
“你真愿意给?”
崔西边伸手从一套旧衣服两枚灵石一把裹住刀片的镰刀中拿出唯一的木质令牌,“这个,也给?”
月光将木质令牌上沟壑纵横的字映照得格外清楚,墨痕闪现零星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东西。木音凑近细看,发现上面有字。
“给!”她看不懂上面的字。
只要离开水云门,这东西对她就没有任何意义。她要的是满足日常吃穿用度的东西,旧衣服,灵石,镰刀,她有这些就足够了。
崔西有些诧异地看了木音一眼,快速将木牌塞进怀里,生怕她返回,果断让出一条路。
“明天我会帮你瞒一会儿,能不能走得了还得看你。”
“多谢多谢。”木音提起包袱的四角,囫囵扎起来,跨在肩膀上,拔腿就向饭堂跑去。
等她跑远了,崔西抬脚继续往山下走。
“生活居”门前亮着两盏灯笼,一人在窗前静坐。崔西轻叩木门,不多时,一位白袍男子打开门,见到来者,满脸惊喜:“崔兄,这个点,你来找我喝酒?”
“酒得备上,今夜月色正好,最宜喝酒。”崔西满脸喜悦,抬脚跨过门槛,身上荡出的禁制气息被暖黄的灯笼挡住、驱散。
门内门外,男童顷刻间长成少年,白面书生的模样,衣服也随之变得得体合身。
白袍男子啧啧赞叹道:“崔兄这身衣服真不愧是用龙筋抽丝制成的,大小、模样变化自如,不然,我房内那几套新做的衣裳或许就能派上用场。”
“衣服是好衣服,要不是和子兰师姐打赌,我也用不着天天穿这衣服在地里割草割了好几年。”
说起这个,崔西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言则轻挑眉,一口就是风流之词:“哦~今日三宗汇聚,是哪位仙子得崔兄青睐,让崔兄冒着被罚的风险也要来我这院里一解相思之苦啊?”
崔西哈哈大笑,笑够了,随手拿起桌上温好的酒痛饮一番,将空酒瓶随手掷在地上:“我一个下午全在那跪这个仙那个道的,小广场上哪块砖有哪道缝我都快认齐全,哪有什么机会看美貌的仙子?不过啊,你有一点说对了,我还真要借你这宝地一用。”
言则重新温上一壶酒:“愿闻其详。”
“我要借你这的法阵隔开师尊设下的禁制,恢复灵力。刚刚我已经向子兰师姐传信,等会儿她就会过来。”
“子兰师姐?”乍一听,言则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满脸震惊:“你们的赌约……你赢了?不对,那孩子才六岁半,按理说,最快也就引气入体一年,已经要筑基了?”
崔西摇头,拿出怀里的木牌,拍在桌上:“她,跑了。”
木牌在桌上发出闷响,言则张嘴想说些什么,一道声音插进来,生生止住话头:“跑了?木音下山了?”
宋子兰轻轻招手,木牌飞入手中。
的确是她挑的位置。
“是偷偷下山,这会儿估计已经要出山门了。哎嘿,没想到吧。”崔西拿起温好的酒,倒一杯掷给宋子兰,语气里全是快意。
“宋子兰,愿赌服输,你去师尊面前替我求情,那破草,大爷割腻了!”
宋子兰摩挲着木牌上的数字,良久,轻叹一声,一口饮下杯中的酒,将酒杯扔给言则。
“她为什么偷偷下山?”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割草割烦了,或者吃包子吃腻了,总之就那种生活环境,哼,她能忍一年我还真佩服她。”崔西越说越气愤。
那种破环境,他竟然忍受了这么久,活该天怒人怨。
宋子兰越想越不明白,看向崔西的目光多了几分怀疑:“崔师弟,木音和我们不一样,她刚记事,村庄就被鬼修屠灭,她发誓要修成正道,为亲人雪恨……”
言则突然起身,打断她的话:“子兰师姐可是认为崔师兄从中作梗,逼走那孩子?师姐,崔师兄虽然性子急躁,但本性不坏,师叔当年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在师兄犯下大错时网开一面,没有罚去后山。”
见两人都想说话,言则强势拦住,继续说:“师姐觉得木音背负血仇,天资不错,能在修仙问道上有所作为。修仙问道和凡间舞刀弄枪绝不相同,日复一日,毫无进展,是常态,那孩子受不了杂役弟子枯燥的生活,一走了之,也是情有可原。”
“没错。”崔西频频点头,“凡人顺势而为,一生庸碌,而我们修仙者逆天而行。仙凡有别注定了那孩子早晚会离开。”
宋子兰沉默片刻,捏碎木牌:“……好,你既已知错,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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