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将托盘内的东西送卧房时,景昭辰已经不知静坐了多久。
房内光线暗沉,只有清疏月光透过琉璃花窗,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也同样落在临窗而坐的落寞身影上。
他好似已经结了冰,冻成了一座冰雕,若不是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俨然一副了无生息的模样。
“殿下,您……”
尽管宋嬷嬷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她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趁着浅薄的月色,她清楚地看到殿下两侧脸颊明显的巴掌痕迹,唇边带着血色,永远一丝不乱的额发散落一缕,垂在眼尾,令本就明暗莫测的神情更加冷冽。
可尽管殿下衣衫有些凌乱,但好似并未有圆房后的痕迹,宋嬷嬷迟疑了片刻,忍不住看向拔步床内的身影。
隔着纱帐,她看不太清,但依稀能看出王妃蜷缩在软毯中安静地睡着,露在外面的肩膀上好好穿着寝衣。
究竟发生了何事?
殿下受过圣贤教导,怎么能做出这种强迫之事?
宋嬷嬷双手扣紧托盘底部,心中暗暗将殿下骂了一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殿下,王妃尚且年少,虽说是孟皇后寻来为您冲喜,可她是正经女儿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攀附权势的女子。”
“自王妃入府后遭遇了多少祸事,那秦嬷嬷虽说死于火海,可纵火与迷香皆是冲着王妃而来,又在宫中碧微莲池遇到羯人刺杀。”
“南下渝州,老奴虽然不知途中发生过何事,但依老奴跟随殿下多年来看,这一程绝不会轻轻松松达成目的。”
宋嬷嬷说着说着,不由得抬高声调:“这世间女子大多想求两情相悦,夫妻恩爱,您就算想与王妃更进一步,也不应当是这种法子啊。”
老仆人端着托盘立在一旁,说完后,又忍不住叹了几声气。
景昭辰安静地坐着,反常地听完老仆人这番絮絮叨叨的话,须臾后,他转过头看向宋嬷嬷:“你也在为她说情?”
宋嬷嬷一愣,慌忙伏低了身子:“老奴僭越,不知殿下何意。”
“本王记得,甄棠刚入王府那晚我恰巧病发,她执意要见我,周总管也曾为她求情。”景昭辰回转目光,看向琉璃花窗月光透进的位置,说话时,舌尖隐隐渗出血意。
宋嬷嬷想起老周曾经对她提过此事,那时殿下刚刚病发,思绪不稳,老周深怕殿下对王妃有出格的举动,便慌忙跪下劝阻。
“殿下,老奴并非为王妃说情,老奴也有一位女儿,当年出嫁时受您恩惠,从太子府中为老奴女儿拨了一笔嫁妆,是以夫家不敢怠慢,更不敢纳妾。”
她试图劝导景昭辰:“老奴自殿下幼时便照料您,看着您成长,您从未近过女色,自然不知一个女子若无娘家庇护,成亲后将会多么艰难,王妃她不是京中人,没有世家母族为她撑腰,倘若您不喜她,更不应有今日这种举动。”
景昭辰转过视线:“喜欢是什么感受,本王应当是爱她的。”
“可您今日的做法,着实不像。”
宋嬷嬷深知他一时半刻不会懂,叹了口气:“殿下解了毒蛊,往后时日还长,您与王妃之间还可以慢慢来,老奴先为您上药。”
“放在桌上,你们都去歇息吧。”景昭辰缓缓闭上了眼睛。
托盘放下,宋嬷嬷退出了卧房,轻轻带上了门。
景昭辰用棉布浸了药酒,揭开领口,将浸满药酒的棉布狠狠压在伤口上,瞬间痛彻心脉!
毒蛊寄生太久,蓝爷爷下刀时切得极深,疼痛从伤口渗进去,顺着心脉和四肢百骸蜿蜒游走,不多时,额头便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景昭辰咬紧牙关,一声未发,左手死死握成拳,颈间的血脉已变成凸起的青筋。
过了许久,这股痛意终于缓缓消散,他重新恢复成平日里沉静冷肃的模样,用银勺子从玉盒中剜出药膏涂在伤口上,随后重新束好领口。
这二十年间,他受过经历,倘若甄棠想知晓,往后他会毫无保留全部告诉她。
托盘中的瓷盆里盛满了冰块,原本是景昭辰打算用来冷敷止痛的,他定定地看了一会,舌尖从内抵了抵发痛的脸颊,索性放弃了。
他站起身,走到拔步床前撩开纱帘,轻轻坐下,看着此刻陷入沉睡的容颜,齿间尚存的血意告诉景昭辰方才他究竟做了什么。
伸手轻轻抚过鸦羽般的长发,景昭辰心中百般回转,他与甄棠的命运早已纠缠不清,如今不会放手,往后更不会放手。
……
翌日醒来,已近午时了。
甄棠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那个神经病的身影,昨晚景昭辰好似灵魂分裂了一般,执意要看着她、哄着她入睡。
她赶他去东厢房,他静静听着,但是仍死皮赖脸留在卧房。
她用软枕打他、用手捶他、用脚踹他,那人仍旧纹丝不动,甚至在她力气耗尽后将她双手捂在掌心轻轻吹气,问她有没有打痛。
他真是一个神经病。
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最后甄棠再也没有力气与他争执,裹了毯子,在离他远远的地方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一睁眼,天光大亮,甄棠环顾一圈发现景昭辰并不在此处,悄悄松了口气,披着软毯坐在床榻上陷入沉思。
眼下看来,景昭辰并不打算轻易让她见到兰芝,拿到外祖的灵位,倘若他身上那股熏香气息的确来自淮清,那说明淮清当前就在京城。
天下怎会有如此巧的事?
景昭辰又为何要见他?
甄棠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以景昭辰发疯的程度来看,往后他会越来越疯魔,越来越病态,等他复位太子的那一日,恐怕她再也无法离开王府。
这座笼子中的鸟,倘若没有足够的背景,早晚会被其他同类吞噬殆尽。
她与景昭辰之间如隔天堑,倚仗着一个神经病的怜悯过日子,与在刀尖上行走有什么分别。
甄棠深深地叹了口气,唇瓣突然一阵疼痛,她想起昨晚景昭辰充斥着侵占欲的强吻,炽热、强势,几乎要将甄棠整个人与他完全融入,在快要承受不住时,甄棠用力咬破了他的舌尖。
“神经病!”甄棠抬手捂唇,仍有气恼。
一抬手,她看到右手手腕上几道明显的指痕,眼下已经变成了乌青,她掀开寝衣左袖,果然左手腕也是如此。
想到他单手扣住自己两只手腕的举动,甄棠气到眉头紧皱,用力捶了下软毯:“真是一个神经病!”
话音刚落,卧房的门被人推开,宋嬷嬷轻手轻脚地走来进来,见到甄棠已经睡醒,长长地缓了一口气:“王妃醒了,老奴这便服侍您更衣。”
甄棠看着纱帐外的天色,轻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再过一刻钟便是午时了,殿下吩咐过,随您什么时辰睡醒都可以。”宋嬷嬷将纱帐拢好,回道。
她扶着甄棠穿好棉踏,一抬眸,看到甄棠红肿的唇瓣,心里不由得一惊,昨晚进卧房送药和冰块时光线太暗淡,王妃又沉睡着,所以她没有看清当时的情形。
再一垂眸,宋嬷嬷看到甄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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