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宦官》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宋鸾又梦到了前世。
问虚教的那伙反贼来刺杀的时候,和亲队伍已离北胡已经很近,冬日昼短,天黑的格外早些,他们尚未来的及扎帐,那群人便喊着“诛奸宦,正朝纲”,冲着他们杀了过来。
风沙漫天,夜影扑朔,虽然有人举了火把,但却不甚明亮,宋鸾只能隐约看到写着“魏”字的旗帜飘落在地。
她前一日恰好知道元嘉有雀目,在这种环境下根本看不清楚!
宋鸾没纠结太多,迅速决定借机和知秋一起逃脱。
一切顺遂的不可思议,她们没走几步便遇到了行镖的队伍……再经过大半夜功夫,已经要抵达一个不远不近的集市,只要再花上些时日便可以返回京城,最不济也能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姓埋名。
不论如何,也总好过嫁给那个年逾五十,且还暴虐嗜杀的北胡王。
宋鸾的姑母当初嫁给他,却仅仅三个月便死了,有人说是自戕,但更多人说是被北胡王亲手所杀。
……
自由近在眼前,行镖队伍却突然被来寻她的侍卫冲散,知秋为了保护她,引开了搜查的人:“公主先走,奴婢不会有事的。”
宋鸾心中惶惶,直至天亮的时候,知秋还没有回来。
她不知慕元嘉又搞了什么名堂,又恨那群反贼没本事,没能直接了结他。
又过了半日,才听说“永阳公主”被寻回,和亲队伍已经打算继续朝北胡而去了。
那个冒牌公主是谁?
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知秋,但凡她被发现冒充公主,又会是什么下场?北胡王会怎么对她。
……
宋鸾最终还是选择了主动回去,恰好见着慕元嘉站在尚未来的及清理的尸体堆里。
他遭刺杀的时候受了些伤,脸色极白,视线扫过来时候看宋鸾的时候像在看天下第一蠢货,出口却还尽是虚伪:“奴才身上血腥味重,殿下怕是闻不惯,就不谨慎伺候了。”
然后吩咐侍卫们把穿着公主服饰的知秋从马车中拖了出来:“这婢女胆大包天,待会儿剥了皮喂狗。”
宋鸾听她的哭声,却无力阻止,顾不得太多,只能紧随慕元嘉的身后,去了他的帐中。
虽是白日,但风沙遮天蔽日,帐子合拢的时候更是晦暗,有人点了几盏灯,方才亮了一些,慕元嘉并不理会她,坐在榻上自己给自己换药。
宋鸾踌躇半晌,走近了挤出一句:“我帮你换。”
她特意没用“本公主”“本宫”之类的自称。
慕元嘉却毫不领情,冷淡的眸从上到下扫了她一圈儿:“殿下出生便是天之骄女,如今竟对着奴才这样的阉人献媚?”
宋鸾没想到他长着一张光风霁月的脸,说话却这样难听,她自幼被人捧着,从没主动讨好过人,对太监又实在不喜,如今笑脸相对却被羞辱一通。
但想到知秋,她还是强行忍住:“掌印说笑了。”
“奴才从不说笑。”慕元嘉倏地收起了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皮,沉下来:“听说殿下最讨厌太监,身侧从不让太监侍奉。”
宋鸾恨不得捞起桌案上的烛台砸他脑门儿:“掌印自是不同,若是早些遇到掌印,昭阳宫必然有你的一个位置。”
寂静声中,唯有火烛噼啪,宋鸾的心跟着一跳一跳。
直到慕元嘉终于抬手把金疮药递过来:“奴才贱命一条,有劳殿□□恤了。”
宋鸾深吸一口气,拉了个矮墩坐着,给慕元嘉上药。
她是第一次服侍人,将药洒得遍地都是,绑布带的时候也不太得要领,本来只需要一点,她却把整卷儿都用了个干干净净,才勉强将伤口盖住。
虽然如此,慕元嘉却没有丝毫异样。
想来是不疼的。
她觉得自己大约还是有几分天赋的,正暗自得意,却听身侧传来一声冷笑,回头发现慕元嘉正阴沉着一张脸看她:“公主服侍人的手法确实比咱家手底下那群奴才们厉害,只是不知北胡王会不会介意,他的王后这般自甘堕落,讨一个阉人的开心?”
宋鸾刻意遗忘的事情,又被他提起,她直接将他的手臂甩开,起身怒气冲冲出了营帐。
这太监简直是软硬不吃。
直到回到自己的帐篷,她才想起忘了和元嘉说知秋的事情,正懊恼,便见知秋从外面进来,眼眶通红,形容狼狈,分明是吃了不少苦头。
连带着的还有侍卫的一句话。
“掌印说,公主殿下以往学的规矩怕是都忘的差不多了,以免堕了大魏的颜面,还望公主这些时日好好温习一番。”
明明得偿所愿,宋鸾却仍旧觉得羞辱至极。
……
宋鸾惊醒。
自重生以来总是这样,她有时候会梦到北胡苦楚,也有时是她在皇宫,但偏偏什么都抓不住,一直往下坠。
醒来后,她会将自己埋于锦褥之中,试图从中获得一点安全感,直至呼吸困难才会把头钻出来透一口气。
但今日与往常不同,她心情格外复杂,于是坐起身,床角的金铃随着她的动作晃了两声。
床角悬金铃是她前世在北胡养成的习惯,那时候她带的护卫全数被杀,除了年迈的北胡王之外,暴虐的大王子、阴冷的二王子总是会装着醉酒乱闯。
他们是很喜欢看她这个大魏金尊玉贵的嫡出公主被吓得发抖的样子,宋鸾心中害怕,却偏偏不愿意让他们如愿,于是她便在床角挂上铃铛,一旦有人,她就会惊醒,有所准备。
重生之后,她以自己喜欢金铃为借口,延续了前世的习惯。
宋鸾口中反复念着“狗主子”三个字。
她实在想不到元嘉会顶着那么一张脸说出来那样谄媚的话,她当时甚至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回他,只能留下一句“容我考虑考虑。”
此刻夜深重门静,宋鸾从梦里的难堪中回过神。
不得不承认,诧异过后,她心底确实升起了一种隐秘的愉悦。
前世已经吃够了苦,宋鸾一点都不愿意委屈自己。
元嘉未必会受她驱使,孙和恶心肮脏恃强凌弱,招驸马是最稳妥的路子,那在此之前,既能前世的仇,又能拉拢元嘉,让他进昭阳宫又有何不可。
更何况是元嘉自己愿意在她面前卑躬屈膝,怎么能算是折辱呢。
思及此,宋鸾居然有些等不及天亮,她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朝着外面喊:“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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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宫阙,夜风飒飒,房中仅有元嘉一人,他横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似在入睡,却忽地睁开双眸。
元嘉回忆着宋鸾对自己莫名奇妙的拉拢,不知来由的警惕怀疑,以及在他身侧时紧绷的下巴,微颤的长睫,以及救那个宫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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