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守卿回到家,推门而进见到的便是一副美人憩睡图。
院外的梅花枝丫重叠相错,投下斑驳的影子交织在女人素色的衣裙上,点点梅花飘落相映成趣。她单手侧卧,皓白的手腕被身前宽大的绿色芭蕉叶挡住,藏一半,露一半。
寻食的鸟儿飞上枝头,叽叽喳喳的声音惊动了正在酣睡的女人。
裴守卿用手无声地驱赶,手指竖在嘴边,做出“嘘——”的动作,想让鸟儿飞走或者小声一些。
那边祝胭睫毛颤动,慵懒地睁开黑色琉璃般的眼眸,已然醒来。她声音慵懒微哑,好像还沉溺在未醒的梦中。
“守卿?你回来了?”
裴守卿担心她睡迷糊,下吊床的时候会摔倒,连忙快步上前,抬手扶稳她的小臂,随即半蹲而下为她穿上鞋履。
“阿胭。”
摸到女人冰凉的脚,他眉头皱起,张开大手包裹住,又碰她的手,果然也是冷的。
“怎么不在房里睡,外面冷,当心着凉。”
体感温度的传递还是太慢,院里冷,他牵着祝胭的手进了灶房。
两人并排坐在灶坑前的小凳子上,裴守卿用打火石点了柴火放进灶眼里,火苗由一小簇渐渐蔓延开,其他枯枝被陆续点燃,火势也就慢慢起来了,不一会儿灶眼里变成火红的一片,屋里的温度提高了不少。
“等一会儿就暖和了。”
他俩默契的伸长手臂,张开手掌烤火,汲取火焰的热量。
一天没见着,裴守卿很想她,明明可以自己烤自己的,他非要把凳子搬近黏过来,大手抓着祝胭的手。
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影子投射到身后的墙壁上,放大了两人在冬日小屋里相互依偎的身影。
高一点的影子慢慢倾斜,裴守卿的脑袋轻轻靠在祝胭的肩上,他嘴角翘起,木柴燃烧的白噪音里闭着眼享受这一刻的美好宁静。
白日里就诊的病人很多,大多是年节吃坏了肚子。来铺里卖草药的人也像是约好了的,也来了不少人,他和周伯忙了一天,收工的时候累得手臂快要抬不起来。
看诊是脑力工作,用脑过度后在回来时一路嗡嗡的。
可回来一看到阿胭,他身上的疲惫自然而然的消失,女人身上的体香如同一支镇定剂,窝在祝胭冷香的肩上,他感到昏昏欲睡。
真好,有阿胭在的小家真好。
裴守卿无比满足现在的生活,日子有了奔头,独属于家的温暖滋味填满他心中支离破碎、缺失的那块,充盈得要溢出来。
他知足得像一只黏人的小狗,讨好似地蹭蹭了祝胭的脸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咦?
嗅到其他的气味后,困倦迷离的眼睛睁开。
“阿胭,你身上怎么会有狼毒花的味道?!”
侧过头,他的鼻子凑近了仔细嗅。他宛若一只专业的搜捕犬,嗅到不对后,立马察觉引起警惕。
脖子旁呼出的气弄得祝胭有些痒,她笑着偏头躲开。
“怎么了,有毒?”
没错,是狼毒花的味道,还有鸡血藤、马钱子、八角茴香、狗尾巴草、马齿笕……
得亏他常年跟草药打交道,这么多有毒的没毒的,是草药的不是草药的混在一起,也能从中一一分辨出其中的气味。
两人日日交颈相伴而眠,他熟悉祝胭身上的味道,熟悉往往代表着安全,也难怪他最开始没有觉察。
狼毒花的味道不浓,他一板一眼地摆正祝胭躲开的脑袋,依次翻查了眼睛、舌头,发现没有问题后又将她从上到下排查了一遍。
裴守卿这么紧张严肃,弄得祝胭也跟着紧张。
不会吧,她不会又在没注意的时候中毒了吧?人界的植物不会比妖界更毒吧?
“还好,并无大碍。”
除了祝胭手上沾了一些难以洗掉的汁液,倒是没有其他异常。裴守卿松了口气,心回到肚子里。
照理说这个季节是没有这么多草药的,更何况狼毒花这种西域的植物并不常见。放眼整个南芜洲,只有一处地理环境适合这种植物的生长。
“阿胭,你去福陀山的冰火泉眼了?”
这么快就暴露了吗?
祝胭没想瞒他,本来是想他在拿药篓的时候,发现了她采回来的宝贝时再告诉他的,谁想到郎中的鼻子比较灵,提前闻出来了。
“嗯,我今日是去了福陀山。山脚下那块月牙形的我们家的地我见着了。
至于守卿你说的冰火泉眼我不知道在哪里,我不认识路到处瞎走的,找的也都是看起来跟周围不一样的草药,可能误打误撞走到了冰火泉眼的附近吧。
你每日上工来回奔波很辛苦,我也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所以采了草药回来,看看守卿治病救人的时候能不能用上。”
听她说今日去了福陀山,裴守卿担心坏了,心狠狠地揪起。那么远,阿胭一定累坏了!还好全须全尾的回来,否则他非得内疚一辈子。
女人的解释让裴守卿着急的心被满满的在意包裹,他掉进女人的柔情里,被名为爱的囚笼层层束缚,甘之如饴。
阿胭怎么这么好……
眼看着他又要抹泪,祝胭赶紧止住话头转移话题。她把手伸到裴守卿眼前,指着问上面紫色的痕迹:“洗不掉怎么办?”
裴守卿当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沉浸在自以为的爱意里,紧紧的搂住她抱在怀里。
“守卿……”
祝胭的手还被压在身前。
男人抱得紧,明摆着感性上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躲着哭。
她能怎么办?自己招惹的人只能自己顺毛哄喽。
“乖啦。你知道我有点拳脚功夫在身上,不会有危险的。我这不是安全回家了嘛,你不要担心好不好?”
裴守卿窝在脖颈处,声音闷闷的。
“嗯……”
“守卿本就辛苦,我总不能在家无所事事吧,更何况我既嫁到这里,总得熟悉这里对不对?”
手被压着不太舒服,裴守卿还是黏在脖颈处缄默不语。
祝胭轻轻推开他,两手捏着他的脸颊:“走嘛,陪我去洗手,然后看看我都采了什么回来。”
裴守卿还想抱一会儿,他已经闻出了大部分的草药,但祝胭牵着他去后院,他自然一步一脚地跟着她。
裴守卿帮着她用皂角来回洗了三遍,手掌上仍残留着紫红色的印记,只是颜色浅上很多,并不打眼。其实过几天就会消,好在裴守卿的情绪恢复正常,祝胭因此作罢。
两人转移阵地来到药房,祝胭提溜起药篓,把它们统统空在地上。
裴守卿心里酸胀甜蜜的滋味在看到地上混成一堆的植物时,突然变成了静默。
……
额,怎么说呢?
很多草药因为采摘失误都没办法入药,裴郎中很庆幸祝胭不是他医学上的学徒,否则他的心情肯定没有现在平静。
他想委婉的告诉祝胭,这些植物已经没有什么药效,而且也不能混在一起,她这一天也许白干了的真相。
“阿胭,呃,其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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