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胭本想悄悄用法术直接痊愈他的伤口,若是如此,一来裴守卿作为郎中容易察觉,二来今日自己身体疲乏,脑袋昏涨得厉害时一天能睡上三次觉。
识海中偶尔闪过几道细长的雷,应是那晚留下的。
男人体贴,做的温补膳食和汤药祝胭一碗不落的喝光。待独处时,她便进入识海消除残存的雷电余威。
识海无碍,她大抵也好了。
“阿胭在想什么?”
祝胭笑着戳戳裴守卿抿成直线的嘴角,张嘴咬住他手中的勺子,汤水中央一颗红枣煮得饱满软烂。
红枣性温,具有补中益气的功效,搭配枸杞和乌鸡后效果更佳。
吃完后裴守卿收了碗,兀自去后院杀鸭子。
养的小家禽虽然长大了一圈,但还属于幼崽,本来优哉游哉吃着绿叶,见着主人提刀,吓得扑棱着稚嫩的翅膀,纷纷往鸡舍里躲。
鸭子越老越香,袁婶家的这只鸭子大抵养了三年,是她儿媳妇坐月子时买的。
“裴郎中,鸭子杀了吗?”袁婶手里拿着个红花瓷盆,敲了敲院门往屋里望。
裴守卿卷起衣袖,将鸭子套在水池边的木桩上,净了手,走到门边:“正准备杀,袁婶是有什么要紧事?”
袁婶笑起来慈蔼和善,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孙女喜欢吃鸭血,想问你讨些回去做道酸菜炒鸭血,裴郎中你放心,绝不多拿……”
照理说鸭子已经卖了钱,她这样做确实不大合适,可小孩儿要吃,她这个做奶奶的,还是过来问问的好。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也不是什么大事,裴守卿将袁婶迎进屋。
“在等水滚,才冒热气,袁婶您这边坐。”
袁婶“欸、欸”两声连忙答应,顺着裴守卿的指引坐在凳子上,环顾四周,心中难免感叹。
“灶房这么多食材呢,腊肉是李老头家的吧,他家猪肉肉质好……腊肠还得买村口刘大娘的,就是出摊太少平常难碰见,还不是她家那个瘫痪的遭瘟拖累……”
裴守卿回以礼貌的微笑,对乡邻的家私保有最基本的礼节。
火势不够大,他往灶眼里添了根柴。
袁婶闲来无事,眼尖扫到灶台处,其上一把黄紫相间的椿芽散发着浓郁香气。香椿气味奇特,跟折耳根一样,喜欢的人爱吃,不喜欢的闻着一点儿便望而却步。
“哎呦,清明都还差几日,你这里怎么就有香椿了?”
不怪袁婶惊讶,通常过了清明至谷雨前后才会有。
“说来倒是巧,昨日偶然在福陀山碰见的,只有一棵树上长着,叶子不大还是嫩芽。”
“嫩芽才好吃呢!”袁婶馋这口,但灶台的椿芽量很少,炒过大抵也就只能吃个五六口,她没好意思开口。
“香椿好哇,女人吃了好。”
裴守卿点点头:“嗯,不知道阿胭吃不吃得习惯,碰见了摘来正好给她尝尝鲜。”
袁婶围兜里揣着花生,左右不急,她肥厚的手捏碎外壳,挑出圆滚的花生吃。
“裴郎中,我还不知道你家那口子是哪里人?她们那里没有香椿?”
掀开锅盖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她家比较远,风俗习惯不一样。”
“哦,这样。”
裴守卿不是一个主动聊天的人,话在这里便断了。
锅里的水翻滚开,裴守卿拿着瓜瓢将水呈进准备好的木桶里。
袁婶起身跟着他,裴守卿解开绳子抓住脖子,袁婶眼疾手快帮他按住挣扎的鸭脚,聊起了新的话题。
“裴郎中你跟袁婶说句实话,你家那口子身子不爽利,是不是怀上了?”
裴守卿手上的刀忽然划偏,鸭子割喉失败,猛得挣脱,裴守卿随即抬手抓住,转头看向袁婶的眼神中震惊如有实质。
“绝无此事!”
担心袁婶不信,裴守卿强调:“我和阿胭早着呢,暂时没想着要孩子。”
袁婶面露可惜:“若是以后缘分到了,裴郎中的小孩定然模样可人。”
裴守卿没在这方面跟袁婶过多探讨,他同阿胭的私事,没必要与外人多言。
鸭血量大,接完一碗后袁婶立即续上自家的红花瓷盆:“怪袁婶多话,这些年裴郎中你过得辛苦,好不容易成了婚,眼见着你过得越来越好……往后有没有孩子,什么时候要孩子,你们小两口商量着来。若是遇到女人家的事有不懂的,只管过来找袁婶。”
裴守卿心领她的好意,砍了半边鸭肉给她,袁婶推辞不掉,最后只好接过小半份。
“你这孩子!”
“鸭子体型大,阿胭最近胃口不好,我们吃上三顿大抵还有剩的,袁婶你多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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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胭的症状一直反反复复,好在有裴守卿的悉心照料,终于在清明节气的前几日痊愈。
雨幕如织,珠帘似的雨点溅起密密的雾气,于平整的青石地面构成浩瀚星海,不知名的绿叶青芽掉落而下,画出圈圈波澜。
山中多幻妙,近些的山峦点染不同程度的蓝,远景的轮廓浅淡几分,空青色辉映着竹灰,四下寂静空灵别有一番禅意。
祝胭没想到嶂磐山岭中还藏着一片蜿蜒的荷塘,雨珠剔透,顺着轻柔的风躺在荷叶温床上左右滑滚,一只翠绿的蛙察觉出岸边的说话声,张开四肢扑通跳进水中。
“怎么来人界了?”
三长老薛狱镇压万恶之渊,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祝胭发现他的气息后,干脆利落的截胡,将人约到偏僻山中。
薛狱似乎心情欠佳,不过常年镇压那样的地方,心情能好那就是见鬼了。他一身玄甲,来到人界也不知道换身低调点的衣服,若是被天玄宗的老古板发现,免不了又上多几句诋毁妖界的话来。
祝胭了解薛狱,弑杀直接的性格学不会周旋和伪装,于是直接一挥手,将他的衣服换成一套不打眼的男式窄袖劲装。
祝胭于他情同长姐,薛狱不自在的紧了紧袖口,偏过头去,山风呼啸而过。
“……她在这里。”
“什么?”祝胭没听清。
薛狱缄默,自然明白祝胭的顾虑,他做出承诺:“我会很快回去的。”
薛狱离开后,祝胭独自坐在古旧的亭中细听雨声。
藤蔓无声无息自四面围拢,松绿粗壮的一根蛰伏许久,穿过低矮的草丛,灵活避开纤细粉紫的小花。
祝胭倚靠在红木立柱旁,手臂刚搭上围栏,身后传来急促的破空声。
哗——
雨水筑起屏障,抵挡藤蔓会心一击后哗啦一声,四散在青石板的石阶上,飞溅的几许打湿来人鞋履。
“萤灵拜见大人。”近乎两米高的少年俯首半跪。
祝胭吹开手上花束沾染的雨滴,语含赞许:“不错,迈入妖丹期了,个子也长高了。”
植物系的妖怪若是根茎发达,比动物系其实更高大。
被肯定的萤灵红着脸起身:“可萤灵在大人手里过不了一招……”
祝胭笑笑:“慕容派你过来的?”
提到正事,萤灵神色严肃起来,眉头紧蹙:“是,凡萤灵在妖界所到之处,皆布下藤蔓,确实探听到不少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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