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外,朝阳初升,守着禁制等了一夜的清风道人侧头贴着地面,灵气附着于耳,仔细辨识地底的动静。
“砰”的巨响骤然从耳畔传来,地面剧烈晃动,震得他那顶肥硕的道士帽直接滑落。他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捡起沾了灰的帽子,拍掉灰后继续戴到头上。
震动没多久就停止了,他继续把耳朵贴到地上。
除却四下的虫鸣鸟叫,无半点其他声响。
清风道人起身,背着手焦急地绕着禁制走。
丹田处的灵根异常顽强,就算受了抓伤也只需他剖出后拿滋养,便能恢复如初。本想着等那地底邪尸解决掉那两人再去收集灵根的,哪知刚刚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若是完全被压扁了,修起来也要好些时日。
他可等不了这么久。
清风道人骂了声,启动禁制跳进甬道。吸取上次的教训,他先在甬道中部停留,观察了会儿下方的动静,却发现方才的坍塌把坑底全部堵塞住了,只留甬道底部那点立足之处,连那邪尸也不见踪迹。
坏了,若是灵根被压碎了,时间久了就完全没办法修复了。
他臭着脸,虚空一抓,平空抓出张绘有赤红符号符箓。
清风道人原先是个猎户,身上的东西,包括这符箓都是打猎时遇到雷暴在林间山洞避雨时发现的,现在想来,那怕不是仙人的洞府,被他找到,当真是祖宗保佑,上苍眷顾。
只可惜这种机遇他只遇到了一次,后来就不曾遇见过,前些年他身体强健时也曾按照地图所说,去往仙人遗留地图上标注的有仙迹之处探寻过,可惜不曾发现。
他慢慢地活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衰老离去,境界却未突破丝毫,他开始恐慌,不甘像野草般疯长——见过了这般奇妙,终日被他人吹捧,奉为上仙,他怎么愿意舍弃这一切,像个凡人那样死去。
不,他要得道升仙,他要活得比河底的万年老王八都要久!
肉痛地把最后一张炎爆符贴到岩石上,他后退,注入大量灵气。
“轰——”
爆炸带来的粉尘遮挡了视线,清风道人咳呛着御气挡住碎石块,风雷不及掩耳之际,长毛的骨爪从漫天粉尘中破空而来!
清风道人连忙躲闪,可是不同于先前,坑底还有大半尚未被炸开,他躲闪的空间有限,延续寿命、帮助突破的宝贝灵根还没见到影子,他不能逃。
手臂不慎被邪尸划伤,失去闪避优势的清风道人狠心将更多灵气用于灵气屏障,速度放慢。
邪尸空中飞舞的利爪轻撞到屏障上,擦出了一连串细碎的电火花。
抵御掉一次攻击,清风道人还未完全放松,邪尸前跳,变化了攻击方式,尖锐的黑爪子箭矢般刺来,竟是硬生生地卡入了清风道人的灵气屏障。
一人一尸僵持在此处,清风道人额上流下豆大的汗珠,脚不断踢石子,试图制造其他动静把邪尸引走,可这邪尸好似忽地开了灵智般,死咬着清风道人不放。
灵智……
清风道人看向邪尸浑浊四散的眼睛。邪尸的形成有两个条件,一是所处之地阴气浓厚,二是自身有巨大的怨念,若是邪尸存在的时间久了或者杀的人多了,便会慢慢生出灵智,若是成了旱魃,更是会恢复生前所有的记忆,智商与生前无异。不过眼前这个,就算生出灵智,也是如幼童般好欺骗。
想到这,清风道人灵光一闪。
“浣清啊。”他哀求地唤着邪尸生前的名字,目光中忽地多了几分柔和。
“都是师父的不对,师父错了,你若是放过师父,师父就给你换个地方,届时必将你好生安葬,日后也会好生照料你的师弟师妹们。”
“浣清,你就放过师父吧。”
邪尸没有半点反应,利爪仍然死死地向前刺,就在屏障突破之际,清风道人召出张符咒,拍在邪尸前脑,带着尸毒的爪子堪堪停在他眼球前端,他再往前就会被戳瞎。
清风道人腿软地瘫倒在地,哆嗦着咽了口水。邪尸最怕阳光,清风道人担心这定身符失效,马不停蹄地解开禁制把邪尸丢了出去。
邪尸见光即散,但尸毒仍存,从中毒到完全发作至少要半日,眼下只是肢体略微僵硬,清风道人一瘸一拐地走到碎石堆前,掏出仅剩的那张炎爆符,注入余下所有的灵气。
石堆“砰”地炸开,烟尘还没散,清风道人急不可耐地向前,握拳破开最后那点碎石,还未来得即高兴,腹部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他呆愣又不可置信地向下看,一柄菜刀正明晃晃地插在那,腥臭的鲜血喷涌而出,顺着木头刀柄汩汩流下。
刀柄的尽头是一只稚嫩的手,瞧着绵软无力,此刻却抓着刀,破开阻碍的血肉。从腹部到心口,他身上多了条狭长的血口。流的血太多,他支撑不住地倒地,眼睛大睁着,最终失去了血色。
持刀人见状,借着这道小口破开土层,露出她和身后失神的庄寒。向繁白蹲下来探清风道人的鼻息,直至微不可查时,她终于安下心来。
正要松口气,剧烈的痛感如潮水般涌来,贯穿了她大半个身躯,她怔忡地看向自己,并没有伤口,清风道人也好端端地躺尸在地,没有给她致命一击。可是躯干处诡异地传来阵阵疼,仿佛将她整个人撕裂,她痉挛着就要跪倒在地,还好庄寒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否则若真给清风道人这臭虫跪拜了,她铁定要恶心好久。
“师妹你怎么了!”
向繁白强撑着摇头,艰难地开口:“这里,太闷了,我们赶紧上去……还有,他也运上去,免得尸变。”
“好,师妹你先在旁边缓缓。”庄寒只当是向繁白杀人后心底难受,把她抱到岩壁处好倚靠着休息,暗自唾弃自己为何如此怯懦,把这种事丢给尚且年幼的师妹做,将向繁白表现出的种种异常,归结为聪明早慧。
他抓着柴刀攀登十余米至禁制附近,往土层最薄弱处挖掘,但因着禁制,刚挖出的豁口又迅速弥合,反复几次,庄寒只好绕开禁制挖。
挖出出口后,他下滑至坑底,背上向繁白爬出甬道。看见天边的霞光时,两人皆是鼻头一酸,今夜实在是过于凶险,即使是向繁白也没有完全的把握,看到第二天的太阳时,她这才有了实感。
但这番感触很快被巨大的痛楚击退,她头冒冷汗,盘腿坐在那运功加速“疗伤”,效率远低于平时,甚至中断了好些次。运气时,她体内的灵气格外暴躁,引得她经脉胀痛。
好在运转几周天后,疼痛降低到可以勉强忍受的地步,她睁眼,令人惊讶的是,庄寒腹部可怖的洞消失了,就跟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已经把清风道人的尸体运到了上面,正在远处挖墓,旁边整齐叠着身破烂的衣物,估计是为他们口中那位师姐建的。收回目光,她缓步走向尸体旁,手伸入清风道人尸体衣襟衣袖处摸索。
像这种整天心怀鬼胎的,不放心别人,值钱的东西会贴身放着。很快,她摸到了一个蓝色绸缎质地的锦囊,用金线绣着守心阁三个大字,扯了下封口处的黑绳,扯不开。
她试着内视锦囊,只见“守心阁”字样变换成了繁复的阵法,阵法中心是一滴血,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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