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仪青找到宴黎和那群宫女的时候，当场愣住，眼前竟然是一幅书声琅的画面。
宫女们坐在院中，拿着书本吟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宴黎则站在院中，拿着戒尺，像一个夫子般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上一句是什么？”
宫女们异口同声答道:“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也。”
她没看错吧，不是说宴黎和宫女们在鬼混吗？
辜仪青正想溜人，却被宴黎发现了，朗声叫住她:“千芊，你是来找朕的吗？”
宫女们齐刷刷看了过来，辜仪青讪讪笑道:“……呃，我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宴黎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既然来了，就先留一下，待会我们一起用膳可好?”
能和宴黎多接触，正和辜仪青之意，她当然不会拒绝，点头道:“好啊。”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宴黎终于下课了，那群宫女们并未一哄而散，反而是紧紧跟在他身后，宴黎转身对她们道:“今日就先到这里，你们去找杨公公吧。”
宫女三三两两去了，辜仪青来到宴黎身旁，带着好奇道:“皇上，你怎么突然教宫女们读书了？”
宴黎道:“这事并不突然，有人跟我提了很久，我也想了许久，前些日子才决定付诸行动。”他笑了一笑，又道:“读书明理，学以致用，让女子读书，可以培养人才，这是一举多得、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何乐而不为呢?”
什么人居然敢提议让女子读书?
不过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若是女子能读书，一定能有广阔的天地让她们施展抱负。
“皇上，那人会对你提出这等想法，想必一定不是简单人物。”
宴黎道:“这个姑娘的确不简单，而且很特别，只是她的某些想法实在太过大胆，甚至有些荒诞，让我不得不慎重考虑。”
一个女人有如此想法，的确不是简单人物。
不过宴黎能答应她的提议，说明他还不算太昏庸。
如果宴黎当真是个残暴昏聩的庸君，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宴黎这么做只是在演戏，那他未免演的太过认真，试问哪个暴君会把偷闲享乐的时间都用来演戏?
可要是宴黎并不昏庸，那他为什么要纵容唐镜云残害忠良，鱼肉百姓呢?
辜仪青的疑问越来越多，她对这个男人也越发好奇，甚至有些害怕，她怕自己会深陷泥潭。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宴黎道。
辜仪青如梦初醒般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皇上忧国忧民，太过操劳，要注意身体。”
宴黎道:“我享受了无数人一辈子都无法享受的权力，但却未能回报百姓，没有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心中甚是惭愧，只能为他们尽一点绵薄之力，倒也没怎么操劳。”
宴黎对自己的评价倒还算公正，只是不知道他说的和做的是不是一样的。
辜仪青道:“皇上不可妄自菲薄，要知道这世间许多事都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凡事尽力而为就好，不用勉强自己，更不用自责。”
宴黎感慨道:“是啊，这时间许多事都难以改变，于是人们只好将就着得过且过，日积月累，世上的痼疾顽症越来越多，到最后无法治愈，只能腐坏崩溃，毁灭再生，继而又腐坏崩溃，往复循环。”
辜仪青的余光扫到宴黎伤感的模样，心中生出一种难言得滋味，就打住了这个话题，没有再说话。
宴黎却面带愧色道:“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你身体不好，少听点不中听的话，对身体有好处。”
辜仪青被他这个说法逗笑了，心里头还流淌过一整暖意，她道:“皇上，你身体这么好，是不是经常听——”
“皇兄!”九王爷宴翔突然出现，打断了辜仪青的话。
宴黎看着挡在身前的宴翔，有些莫名其妙:“老九，什么事?”
宴翔道:“皇兄，杜圆圆明日就要启程到边疆去了，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还请皇兄收回成命。”
杜圆圆是谁?竟然让九王爷为了她来求皇上收回成命。
宴黎道:“老九，不是朕要让杜圆圆去边疆，是她主动请求去边疆，朕不让她去，她还要跟朕闹?你说朕该拿她怎么办?”
宴翔一脸正经道:“你可以把她关起来，最好是关到我府上，这样她就不能乱跑了。”
宴黎一脸恍然大悟:“这样啊，到时候是你背锅还是朕背锅。”
“不管谁背锅，总之不能让她去边疆。”宴翔的眼神有些慌乱:“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到了边疆那不是送死吗？她死了我怎么办……她要是死了，说不定会变成厉鬼来找皇兄。”
“她到边疆是做考察，怎么着也不能死啊。”宴黎嘴角上扬，“再说了朕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鬼呢，要是真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厉鬼，也算不枉此生啊。”
宴翔急得蹙眉:“皇兄，我在跟你说正经的，杜圆圆真的不能去边疆。”
宴黎道:“朕也是在跟你说正经的，杜圆圆并非朝廷命官，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事朕管不着，如果你实在担忧，可以自己去劝她回心转意。”
宴黎道:“我要是能劝得了她，也不会来找你了。”
辜仪青从宴黎的神情中看出了幸灾乐祸的意思，他事不关己道:“这就是你的问题，你堂堂大雍九王爷，居然留不住一个女人，这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宴翔不服气道:“你堂堂大雍天子，居然让一个女人跑到边疆去送死，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这九王爷真是胆大包天，竟敢顶撞皇上!
不过宴黎居然没有生气，笑容不改:“反正朕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听，随便他们怎么说罢。”
宴翔气急败坏:“皇兄，你……你简直无可救药，我怎么会……”
宴黎突然捂住宴翔的嘴，把他拉过来，神秘兮兮道:“我的九王爷，不要急嘛，让朕来教教你。”
两个人勾肩搭背咬耳朵，不晓得宴黎究竟说了什么，只见宴翔的脸色转怒为喜，继而双目放光，一副大彻大悟势在必得的样子，春满面道:“多谢皇兄指点，臣弟受教了，我就去找杜圆圆。”他也不管什么形象，一溜烟就没影了。
辜仪青好奇道:“皇上，杜圆圆是谁，竟让九王爷如此着迷。”
宴黎道:“她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姑娘，她不但聪慧过人，还有勇气魄力，实属难得。”
一个女人敢冒险到边疆去，还敢在男尊女卑的时代提出女子读书的想法，辜仪青由衷佩服她，也希望能有机会见一见这个杜圆圆。
两人到了仁清宫，一起用了午膳，宴黎今日心情不错，就提议道:“五日后，就是你的生辰，到时候我带你去古园看看怎么样？”
原来五日后是柳千芊的生日，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都没向柳毓桓问清楚……
宴黎竟然记得柳千芊的生日，辜仪青有些意外，唇边浮起一丝笑:“臣妾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臣妾对古园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
宴黎眼神一变，他的神情十分复杂，目光灼灼盯着她，似乎要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要透过柳千芊这个身子看到她的灵魂。
辜仪青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心中慌乱如麻，刚才她应该是说漏嘴了，她虽然没去过古园，但柳千芊未必没去过，她怎么不动脑子就说了这话，怪不得宴黎会怀疑他。
眼下是说多错多，还是不说为妙，她尽力保持平常神色，宴黎收回目光，恢复原来的神情，淡淡一笑道:“你才进宫不久，对这皇宫应该还不熟悉，我带你去御花园逛逛吧。”
“是。”辜仪青吐出一个简单的字，为了避免再说错话露馅，她不敢多言。
宴黎和她闲庭漫步来到御花园，没想到贵妃季湘瑜也在御花园，她一见到宴黎，就像一只轻灵的彩蝶，翩翩起舞来到宴黎身前，笑盈盈道:“皇上，你今儿个怎么有空和柳妹妹一道来御花园?”
宴黎微微一笑道:“柳婕妤前几日病了一场，身体欠佳，朕今日难得有空，便带她来御花园走走，没想到爱妃也在，真是太好了，咱们仨可以一起赏花听曲。”
季湘瑜闻言拉起辜仪青的手，一脸亲切道:“原来妹妹病了一场，都是我疏忽了，今儿个才知道，早知道就该去看看妹妹的。”
后宫都在你的掌控中，什么事能逃过你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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