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安邦期期艾艾地看着齐杰,齐杰摸着自己的下巴:“这个嘛——”
刻意的拖延最是能愚弄对方的心态,仿佛有无形的绳索困住了吕安邦的咽喉,让他的心神似乎都随着齐杰的话音吊上落下。
这个麒麟卫的年轻人,不知他出身什么家族,不过吕安邦此前没有听过他的名号,想来也是个庶民出身。麒麟卫的大多数兵士都如他一样不知来历,如同幽灵一般,活动在祈安帝创造出来的世界中,吕安邦忽然就体会到那时候听到的那句:……不过是冠以瑞兽之名的凶兽罢了。
别看这群凶兽有着普世意义的良好外貌,也遵守着世间的法理,但他们的种种举动着实不能以常人的道理去推断,能够握紧他们的缰绳的只有指挥使孔宿,但孔宿本人也是祈安帝的手中刀。
哪怕孔宿此刻安静,但其实锋利的让吕安邦不敢直视。躲避的念头多了,他压在心里的那口气就有些散了。
多年来为了复仇,他吃尽苦楚,走到如今,郑济已死,郑承文不可能支撑得起郑家,这个家族将会以郑济不曾想象过的结局退出京城,或许之后很多年都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吕安邦似乎已经实现了多年来的梦想,他也许……
在他走神的时候,郑承文发出一阵讥笑声,笑到后来,夸张的捧腹弯腰,捶腿顿足,郑承文竟然笑出了眼泪。
“你这个人真是有趣啊,哈哈,以前在我们家没有演够,现在还要把麒麟卫的人变成你的看官吗?”郑承文笑着笑着,收了声,目露轻蔑,“南城说书的破落户,有几个人捧场就真当你说的故事都是真的了?”
吕安邦面对他,咬紧了自己的一口利齿。读书人习惯先礼后兵,于是他压住了自己的怒意,问:“郑大公子有何指教?”
齐杰不动声色地往后退,留给他们足够的空间,不过还是示意戚颖站在原地不要动。郑承文一时上头,说不定会和吕安邦打起来,还是需要她动动手指把人钳住的。
“也就是你这个人做什么都不行,以前不行,现在也不行,做个说书先生,混了好几年了也没在京城扬名,不然怎么也有很多人知道你的故事了。”打嘴仗,郑承文难输,他专挑对方的痛点,说话也不会委婉,“当年你不过是个穷酸学生,使尽了力气讨好我家,宁愿给我做狗也要拜我父亲为师,他不好拒绝你的‘一片赤诚’啊,不然你都要穷的去城墙根儿和乞丐抢饭吃了吧?”
被郑承文用旧事羞辱,吕安邦攥起拳头,眼神阴沉下来。
郑承文挑衅地看回去:“瞧瞧这个眼神,可不就是条疯狗吗?以前你反咬主人一口,企图往郑家泼脏水,只是京城的大人们都明辨是非,没被你给糊弄过去。你这种忘恩负义之徒,口中说的话能有几分真,要是如你所说是我父亲害你,当年你会讨不到一个公道吗?既然是他害你,你重回京城却又来郑家拜访,岂不是有所图谋?”
虽然这些麒麟卫无礼,不知道强宾不压主的道理,把他这个主人当作是犯人一样对待,但看在孔宿的面子上,郑承文也不是不能忍。
可吕安邦这个破落户,不过是靠摇尾乞怜吃郑家剩饭活下来的狗,敢在郑家狂吠,郑承文已经想好要如何打断他的口齿,拔掉他的舌头。
这样阴毒的念头一起,甚至让郑承文的思路都变得清晰起来,根本没有因为吕安邦的一句话而躁昏了头。
他接着说:“现在我父亲死了,不能和你对质,你倒是敢在郑家反口陷害我。也是可笑,我在自己的家里哪里不能去?那个书房又不独是我父亲一人使用,我们兄弟自开蒙以来也在那里读书,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过去?”
吕安邦对上郑承文却也丝毫不惧,不看着其他人,只盯着郑承文的时候,仇恨就能令他抖落掉其他的恐惧。
他冷笑着,慢条斯理地说:“郑大公子,吕某人在你们父子眼中,犹如供人取乐的丑角,你们对我从来都只有那些鄙夷和讥讽,难道我是什么傻子,根本分辨不出来?没错,我是有所图谋,然而你们看我如看尘埃,不愿沾染我身上所谓的穷酸,那我又如何对你的父亲做手脚呢?”
他利落地承认了自己有过对郑济下手的念头,又用郑承文对他的态度,解释自己不可能有机会暗害郑济。
“反倒是你,郑大公子,你说的也对,在自己的家里还要鬼鬼祟祟地行动,确实不合常理。但你的反常难道不正说明了你心中有鬼?”吕安邦很快反将一军,撕扯着郑承文的脸面,“你对郑济又有什么父子亲情,早年间你不是对我说过很多次想要他快点死了吗?你还曾对我许以重金,只不过你表面光鲜,兜里空空,拿不出买凶的钱,这才作罢。我倒是好奇,这么多年,郑济管着你的花用,还真能让你兜里多一个银角子都摸不出来?看来他不讲道理的严苛,反倒救了他许多年呐。”
“小爷在随红楼挥洒千金的时候,你还在乡下吃泥巴果腹呢!你这竖子,孔大人面前也敢胡言乱语?!”
郑承文被他这样一激,差点要从椅子上蹦起来。这种关键时候,哪能让他一句两句把嫌疑又踹回到自己的身上。
然而他忘记了戚颖还站在他身后,这会儿戚颖眼疾手快伸手一压,郑承文就在椅子上摔了个眼冒金星,有些萎顿下去。
“我说,这位女大人。”郑承文牵动嘴角上扬,勉强算是个讨好的笑吧。“咱们应该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吧?为什么你对我这样凶呢?”
他的本意当然是想说:死丫头,小爷我难道杀了你全家?还是说你没见过小爷这样俊俏的男儿,故意想引起小爷的注意?
可是在他转头的那瞬间,忽然一股冷意如芒在背,令他不得不放轻了声音,就怕说重了一点会惊动什么恶兽。
戚颖对郑承文可没有什么好态度,敷衍的回了一句:“哦,我手重而已。”
郑承文心中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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