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监第内一派祥和,无尤正在院子的阴凉处做日常占卜的练习,比如说射覆,这是一种猜物的简易卜卦,将物品覆盖住后经由卦象猜出是什么东西。
秋梨装东西,无尤起六爻列卦来猜。
不一会无尤便道:“秋梨姐姐,你是不是放了一块石头进去?”
紫藤顿时用帕子捂嘴笑,秋梨则是一脸无奈地掀开瓷盅,果真是一块地上随处捡来的石子。她沮丧道:“姑娘,你说对了。”
“真是神奇,这卦象好像什么都能看出来,可惜我们也学不会,不然还能请姑娘好好说道说道。”紫藤在旁止不住地称赞。
秋梨和紫藤收拾起桌上纷乱的东西,无尤转而问道:“你们知道赦罪病这件事吗?”
俩丫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她们又联想到昨夜放灯时发生的事,大热天下竟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和我说说怎么个回事呗。”
紫藤下意识地往四周环顾一眼,而后答:“其实每年中元节左右都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前不久就有一户姓方人家的姑娘就莫名半夜出去后,一日一夜找不着人,回来也是失魂落魄,没多久就投湖了。”
秋梨听罢顿时汗毛直立,赶紧退到了无尤身后,“紫、紫藤,你说真的假的?”
紫藤一跺脚,“骗你不成,就是我家隔壁村。”
无尤面不改色地吃起盘中干果来,继续问:“那方姓姑娘也是那日去放灯吗?”
紫藤又答:“那倒没去,我听说她身体抱恙便在家休息。”
“还有吗?”
“去年中元节那会,一个茶叶铺的陈老板和一个饭馆跑腿的小厮起争执,他竟然气急之下将人打得头破血流,最后街坊邻居去拉架,上升到官府调解才算完。”
这件事与刚刚说的诡异好像八竿子打不着,秋梨不免问:“这不就是普通的寻衅不和吗?”
“关键是那陈老板平日里待人和和气气的,做生意嘛,又不是一天的买卖,而且他基本就打理着茶叶铺的生意,和小厮在的饭馆差了一条街,两个人哪那么容易碰到一起,最重要的是,那陈老板没多久就病了一场,对那日的事情也忘了一干二净。这不就是说的赦罪病吗?”
此时无尤说:“不一定哦。”
俩丫鬟齐声道:“为什么?”
“我们先不论方姑娘的事,就说这陈老板,如果他之前与那饭馆小厮有怨,大可以长久间按下不表,既然是生意人做个阴阳两面人是轻而易举,等到中元节到了就装作是犯了糊涂伤人,记不记得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有些人借着中元节的名头借机发作,好成了他们的心思,不全是真的。”
秋梨紫藤这才恍然大悟,仔细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但秋梨说道:“姑娘,虽然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若真是人自己所为,岂不是很可怕......不太敢置信。”
“我以前和师父经常各种小地方游历,见过的比这多了去了,二位姐姐,你们要是不多见识见识还不如我这个小娃娃。”
俩丫鬟咕噜着大眼睛,秋梨似懂非懂,紫藤却如醍醐灌顶。
紫藤便说道:“是是是,姑娘说的在理。”
“好,咱们去找包子面条玩吧。”
这时李管家恰巧从廊间走出来,他匆匆忙忙也不仔细脚边的路,差点摔个趔趄。
无尤见了喊道:“李姥爷,你上哪去啊?”
李管家踉踉跄跄地走在亭子旁的长廊里,这时身形一停又折返回来,往无尤的亭子里去,他急忙上前碰面就道:“无尤姑娘,我这是去找长星奇月二位先生呢。”
“找他们做什么?”
“京兆府尹赵大人备了些礼说是为了昨天的什么事赔罪,但是我告诉他大人还没散值他坚持要等着,现在就在正堂呢,所以我就先去和二位先生禀告一番。”
“只有赵大人吗?”
李管家这时又补充道:“还有郑小将军。”
无尤并不意外,不用猜也知道那两位官大人所为何事,听了紫藤的举例,她对所谓的赦罪病有了大概的了解,对于昨夜那位叫王永财突然要寻死的人,是不是害了什么病她不知道,但一定是被东西附身了。
她便说道:“李姥爷,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欸。”
李管家转身离开时,还依着嘴型说了句李姥爷,别说,还怪亲切的。
秋梨紧接着道:“姑娘,我们还去找面条包子吗?”
天监第又招了位女兽师,专门负责饲养无尤的那两只未长成的宠物,毕竟现在还真不方便随时带着它们。
“去啊,为何不去,走。”
兽师对于动物们来说一般都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和力,当然这种亲和力与人类所认为的亲和力不太一样,动物靠感知人类身上的气场来分辨好与坏。
这种气场伪装不了,所以一个受动物喜欢的兽师也十分得人类信任。
京城中饲养兽禽的人十之八九,珍稀罕见的应有尽有,像不定期举行的赏花会,也会有类似的巡兽会,但不管是何等珍稀的兽种都以具备高灵性为好,因为高灵性的动物往往难以驯服,这不仅能彰显家族资源和手段,更能彰显个人身份,这在京贵圈中已经蔚然成风。
无论是观赏或者是应用于工作的兽类,都轻易损伤不得,便衍生出了兽师这个行业。
无尤来到兽师所在的小院子,远远地便能看见女兽师季莲正和两只小动物培养感情,她甩着一个小球穗从左臂到右臂,小猴子便在她身上十分熟练地攀来爬去,而小老虎似乎也受那小球穗吸引,围着季莲脚边转悠,上下扑腾。
“面条,包子——”
听到声音后的它们,围着季莲的动作戛然而止,纷纷转换方向奔向无尤来时的月亮门,“吱吱......”“嗷......”
两小只一个跳一个扑,先后就粘上了无尤。
季莲一身紫衣,身形曼妙,简练的发髻下从肩后拐过了一绺小发,风情中生出几分俏然可趣。
她放下物什,巧笑倩兮地走上前,说道:“真是难以想象,我倒是第一次看见不受诱饵球吸引的动物,那诱饵球里可是放了特别的香气呢。”
无尤抱起逐渐变沉重的小老虎,道:“毕竟我和它们待得最久嘛,怎么样,它们听话吗?”
季莲说道:“姑娘说笑了,驯服和照顾它们正是我的工作,这可挑不得。”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没想到管家姥爷考虑得还挺周到的,兽师都找好了。”
季莲轻笑道:“姑娘应该对这京城不太了解,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都少不了与兽师打交道,珍兽千金难求也难养,越是那些官宦人家则更少不了住养几位兽师,所以一开始当我得知这里没有兽师反而有些意外。”
无尤蹭着小老虎毛茸茸的脑袋爱不释手,不过这时她似乎想起什么来,问:“季姑娘,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灵兽馆?”
季莲的神色顿时闪过一丝惊诧,“姑娘想养灵兽?这可是有价无市啊,光是进去看看就有很大的限制。”
“那就是说有喽,快给我讲讲。”
季莲道:“西唐国向来有求仙问卜之习,其中有四个修士家族极为擅长此道,珍稀的飞禽走兽固然难得,但市面上那些顶多只能被称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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