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大雨下了一日一夜,终于在傍晚才终于有了要停的迹象。
陈氏村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屋檐落下的雨珠汇聚成断线的珠子,把湿软的泥砸出一个个坑,一场秋雨让天气骤然凉了下来。
陈二斤搓着手,接过自家媳妇递过来的面汤,咽了几大口,呼出一口热气道:“…没了,一个人都没了。”
人老珠黄的农妇嗦了嗦指头沾到的面水,又往裤子上抹了两下,什么也没说转身进灶屋了。
“爹,他们都去上京过好日子了吗?”一大一小两个脑袋从桌边探出来,两个男娃看着男人手里拿着的碗,哈喇子都要掉地。
“好日子?阴曹地府的好日子。”陈二斤抹了把嘴,痛快的哈哈大笑起来:“那样一群半死的畜生,拴着绳也能被咬了。”
“人家都遭了横祸了,咱们要不…还是算了吧,穷有穷的活法……”
男人不耐烦道:“老娘们,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在这叽叽喳喳,再给老子炒菜下碗面来!”
两个小崽子被他一吼也吓跑了,陈三斤看着空空如也的陶碗越发生气,筷子催命一样敲着碗,像是晚一会吃饭就要被饿死。
隔着一面布帘的灶房内突然安静了,陈二斤眉头一跳,立刻道:“你干什么呢!”
房内又重新传出炒菜的声音,不过片刻,一碗浇着菜汁的水煮面被推到他面前,男人大口吞咽着,随即被咸的一口吐了出来:“什么鬼东西!你怎么炒菜的?”
他豁然起身准备给身边人一点颜色看看,等抬起头却只见一片鲜亮的蓝色纱衣。眼前人高如青山,肩膀宽阔,哪里还是他那个低矮胆小的妻子,他忙后退抬头。
“你……!”
陈三斤瞪大了眼,哆哆嗦嗦朝后挪着步子,退到墙边,眼前蓝衣人的身影勉强完整的出现在视野里,他正笑盈盈的注视着陈三斤。
蓝色的衣裳。
蓝色……
反应过来处境的男人立刻抱头蹲下,含糊不清的开口求饶,根本不敢再睁眼看那人一眼,好像面前站着的是吃人的怪物。
“从手筋开始吧?”语气张扬粗鲁,叫人分辨不出男女。
蓝衣,非人之物。
似乎从他心中恐惧的深处传来,吓的他头皮发麻,陈三斤眼泪顿时飙了出来:“不…不不…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饶命…饶命!”
“要什么都给?”蓝衣人踱步斟酌一番,声音又远又轻,慢悠悠的说:“拿你的妻子和你两个儿子来抵,好不好啊?”
“……好!好!”陈三斤感激涕零的磕头,像个陌路的赌徒:“只要放过我…”
他哆哆嗦嗦的讨饶声被蓝衣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打断了,茫然的止住了呼吸,紧接着小臂一凉,一片鲜红中他的皮被剥下一整块。
血肉横飞,凉意顺着小臂攀上肩膀,疼痛终于迟钝的显现出来
“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惨叫从地牢此起彼伏的传出来,遮住了几人纷乱的脚步声。行走数十步间,狭小的隔间放眼望去尽是尸首,他们大多数是新鲜的,身体的特征一半是人一半是动物,可以根据尸体的形状判断他们的种族。
花草树木,百兽飞鸟。
都是些炮灰,能指望从他们嘴里问出点什么情报呢?星乙嘴角微微扬起一份苦笑。
三日前,罗新落言星乙三人抵达红寮总部。
接待他们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大致了解了情况,不过是个背后有蓝寮撑腰并且本事不小的蛇精为非作歹而已。大张旗鼓的派出了一千人的精兵,就为了轰只肉这么小的麻雀,让本来就没什么凝聚力的临时队伍怨声载道。
“干脆我们直接行动算了,支援团由我接管,总不能干坐着吧。”罗新翘着二郎腿,浑身散发着被无视的焦躁。
星乙看着他们交上来的案情报告,看着那些敷衍潦草的文件,也是焦灼不堪。
究竟是消极怠工,还是根本就没有能力。
这就是曾经王储和千古来“飞升”第一人的管理吗?根本就是一戳就破的泡沫,哪里用得着敌人击溃,稍微有点风吹,就自觉瓦解冰消了吧。
星乙不轻不重的把几张大面积空白的文件摔回了桌面上。
“他不说话,我们就等着,这样很好啊。”落言笑着拿起那几张纸,在星乙身边一边绕圈一边说话,声音时远时近:“他不着急,我们也不急。”
星乙最终选择了静待。他是尤渚送给元祈的帮手,只擅长完成命令,对于下达命令这样的事,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三日后,星乙收到了元祈的指令。
审讯,是星乙的老本行。
在星乙看来,过了红寮一半刑法仍不招供的人,身心皆废,理应和尸体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当牢门打开,他们们一群人来到仅剩的五个活口面前时,刑架上几个被折磨的血肉模糊的影子居然还有力气吼叫,剧烈的挣扎起来。
他们甚至连对审讯者应有的恐惧都没有,完全不应是阶下囚该有的姿态。
这就是红寮的审讯手段吗。
星乙抱臂站在栏杆前,身后红寮的人散乱的站在他身后,不停打量他的脸色。
这次云宫派遣来的支援团队就是由眼前这个少年带领的。标准的装扮,端庄的气质,黑色的头发和肩头艳红的鸟,都彰显着他的特殊。
他是右天王的副官,却和他们以往所见云宫内的长官不同,星乙的表情很放松,几乎是亲和温柔的,以至于让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不要绑着他们。”星乙肩膀上的鸟儿口吐人言。
没有多问,五个人立刻被松绑,从行刑架上掉了下来,烂肉一般软趴趴的摔在了地板上。
星乙低头看着他们,似乎没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盯着几个因为伤口撕裂而痛苦狰狞的人脸,和看一块等他下笔的红色画布没有区别。
“衣服扒光,头发剃掉,链子要足够长,尽可能给他们自由活动的空余,穿过锁骨把他们五个连在一起,另一头拴在……”星乙后退一步,视线在空白的天花板上找到一个点,指着那里,红羽:“在这里打一个钩子,另一头拴在这里。”
“……是。”
星乙走出了审讯室,在囚犯听不到的地方,又下了另一条指令。
“断水断食,把声音隔绝,留给他们一条恶狗,再在栏杆外刚刚好一条手臂远,但够不到的位置放一只罐子,当着他们的面倒上清水,然后什么都不要管。”
牢房里传出新的叫喊声,没有刀枪剑戟的砍打,叮铃桄榔的铁链在逐渐安静下来的空间里倒是显得更加恐怖。
星乙交代完就抬腿往回走,身后两个人追着他的脚步,递给他一支点燃了的烟。
他不抽烟,但看着两个比他年纪大的陌生人脸上殷切的笑,还是很给面子的准备接过来,却被另一只手中途劫走了。
罗新咬住那根烟,不耐烦的招手把星乙身边两个人都轰走了,等深深吸了一口,才大松一口气:“这荒郊野岭,他们还能弄到这么好的烟。”
“落言呢?”
“元祈和白枫已经到了。”罗新答非所问,“你不是很好奇元祈吗?”
元祈。
余琼的弟弟,尤渚的儿子,曾经的王储。关于他的标签连起来比流水还要长,一通包装下来,还是不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么多年跟在尤渚身边的星乙,也只在旁人讨论中听到过他。
被尤渚和惊蛰两个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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