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牢狱,通常是即将被执行死刑的官员暂时关押的地方。天国民风开放,法律完善,不过分苛责天人自由,因此上万年来这里关押过的,仅仅只有一个人。
不过现在,季寻成了唯二的存在,牢房地面的四周已经被画上了内外三层的法阵,他蜷缩在法阵阵心,地面的正中央,苦苦挣扎。
最开始是头脑发热,紧接着是灵心撕碎一样的疼,现在疼痛顺着骨骼泄露出来,刺上最外层的皮肤,骨肉分离。
……为什么?
一直到疼痛停止,他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在昏暗的烛光中睁开双眼,汗水从鬓角滑过额头,沾在睫毛上,艰难的伸手去擦,反弄的眼睛酸痛。
眼前能看到地面上一小片鲜艳的红色,在微弱的烛光中反射出细微光泽。
是血吗?我还在流血吗?
季寻从地上爬起来,骨头软到差点不能支撑他坐起来。
在痛的不省人事的时候,身上多出了很多伤,伤口被人涂了药,整整齐齐缠上了绑带。奇怪的是地板上的血痕,像是在血干涸之前被人刮掉带走。
脚边,放着几瓶药水,嘴里是清苦的味道,应该已经被人灌过一次药了。手里,自己昏迷之前下意识攥在手里的东西还在。
跳动微弱,这颗晶莹剔透带着几缕血丝的红水晶。
是他的灵心。
这就是我的第二颗心?这颗一直无法使用的心,被另一个人强行占据的身体最重要的部分,残疾的部分。因为它无法强大,因为它终生抱憾,因为它狼狈至此。
季寻和它四目相对,是一阵难以言状的落寞。
血红的颜色,看起来营养不良,纤细脆弱,丑陋无比。
无暇顾及这些,他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
根本逃不掉的。
死,是他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可他绝对无法接受,只能在黑暗的监狱里独自陷入煎熬,没有人看守,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寻用手指把心掩藏起来,手腕贴上额头,在距离眼睛最近的地方,控制不住战栗起来。
“……季寻,你在哭吗?”
那个女人终于再次出现,季寻突然察觉到一线希望,忙抹了把脸,心道:我没有。
“我感觉到有水从你脸上滑下来。”
季寻狡辩:那是我在流血。
接着没有回复,难堪的沉默席卷而来。
她的声音又一次凭空消失了,不止是声音,连她整个人都仿佛是季寻精神错乱出的幻觉,季寻后知后觉,无端害怕起来,着急的想要呼唤她,才发现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又过了很久,她才开口。
“我警告过你,不要来云宫,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季寻:我以为,你是幻觉。
“以为我是幻觉?”女人无语的笑了一声:“你在撒谎,跟我说实话。”
季寻顿了顿:我以为不会有人选我。
正因为已经预料到被迫离开的结局,所以当出现全新的选择,他在一种压抑着的消极情绪里,选择了更危险的一条路。
季寻:你知道,我收到信的时候,有多开心
季寻:从来都是其他人抛弃我,好不容易有人选择我,我怎么能逃跑呢?
季寻:我想既然你可以瞒我到十四岁,我也可以瞒住所有人,反正我是可多可少的一个,没人会注意的到我。
“蠢货。”
“我告诉你,我们不是天族人,我们出身忘川,非人非鬼,一念为妖,一瞬成仙,上万年前,第一个修成人身的彼岸花妖孤身来到圣殿,她也和你一样迷茫,她也渴望被接纳……”
“但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立下再多功劳,只要我们和他们身上流着不同的血,我们始终都是外人,等待我们的,只有利用价值被榨干后的驱逐流亡。”
“而你,毫无价值。”
“所以,你进入云宫不到三个小时,就已经成为阶下囚了。”
季寻不甘心,他问:我们现在只有等死了吗?
“当然不是,我们是世间唯一彼此血脉相连的人,你死了,我也不能独活。”她说:“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的”
季寻:要怎么做?
“我要你自杀。”
什么。
季寻僵硬的身体蜷缩了一下,绷带下的伤口灼热发痛。
手中紧握的心变得僵硬,膨胀起来,季寻死死的压制着“心”的增长,但那颗心似乎成长为一把匕首,刺破了他试图抑制的手指。
他意念恍惚间,她已经控制了自己的身体,从腰间抽出了匕首,解开了缠着刀锋的布。
低下头,刀尖朝里。
“只要你放弃活的意念,在生死弥留之际,我会占据这具少年的身体,你会彻底消失,而得到身体的我可以使用法术,冲破这间牢笼,逃出生天。
我会彻底消失,做梦。
季寻: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同不同意,你都必死无疑了。”
“要么一起死,要么我活下来,只有你放弃,我才能有机会。”
“不要觉得委屈,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在你心里看着你长大,你十四岁了,除了拼命活着,你没有精力去做其它任何时候事情,这样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没什么好珍惜的。”
季寻:不行。
“你是拼命练习的的平凡人,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你讨厌你见过的所有人,有无法摆脱的劣性,是个不折不扣的残次品,你真的珍惜过自己吗?”
“你讨厌兰可的自以为是,讨厌罗新的自作主张,讨厌乐摹看你充满期待的眼神,更讨厌要你去死的我,你这么讨厌人,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季寻: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我怨恨他们,该死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说白了,你根本配不上这具完整的躯壳,你把它虐待的千疮百孔。”
“而我,可是为了这具身体,等待了很多年。”
季寻:我不会再伤害自己了,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真的吗?”她嘲讽道:“那现在,你有能力自救吗?”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活着?”
“你瞒得了所有人,可瞒不过我,因为我就住在你这颗充满恶意的心里。”
“被养母虐待,被拐卖上奴隶船,被麟其抛弃,即使悲惨如此,依然平静面对,就算一无是处,也要自说自话自己并不自卑。”她的笑声从手中脆弱的心传出,就像在和他面对面说话:“这是你吗?”
季寻:……
“被养母打的满身是伤后,转头拿比你更弱小的孩子出气的人是你吧?在奴隶船上偷钱被抓,满心诅咒屡教不改的人是你吧?为了虚荣心,偷偷学了麟其的招式,故意假装不小心被他看到,伪装成天才的人是你吧?”
季寻一瞬间不敢呼吸,多少记忆翻涌起来,像烧开的沸水,烫的人皮开肉绽。
她果真就像影子一样,一直跟着他吗。
季寻,这是你吗?”
这是你吗?
是你吗?
你吗?
季寻:我错了
“错了?一句错了,有什么用?”
“你不会以为,离开了熟悉的地方,做过的错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吧?”
“你这样的人,非人非鬼非怪非魔,你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什么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能活出什么像样的模样?”
“你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你什么都不是。”
季寻:对不起
“所有接近你的人都会被你赶走,到头来,你还是会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
“没人会再要你,你今天在圣殿的表现,足以让右天王是你失望透顶。”
“你没有价值,你不配活着。”
“连你父母都不要你。”
季寻:对不起。
“只要把刀剑插进心脏,就能结束这一切,你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最后一点点的痛苦,可比以前的疼痛轻松很多。”
季寻:对不起。
“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
季寻:对不起。
他睁开明艳的红眸,泪水从眼睑流到下巴尖,从脸上落到匕首上,从刀剑淌到那颗瘦弱的心的结晶上,缓缓静止了。
刀尖已经挨上心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像在乞求宽恕。
“自杀,会是你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继续活下去,只有受更多的苦。”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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