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雁卸了背上的三截枪棍,腰间的黑色软鞭,连带着包袱也被人收去后,才被小黄门领进宫内。
一路走来,入眼的都是阿爷在她儿时跟她说过的一些建筑,广场、长廊、长阶,还有一座座黑金色系恢宏的高门大殿。
那时的她还以为阿爷在同她说什么新的戏本子,如今看来,倒也不全是。
她跟着小黄门穿过两个广场,又走过三四条长廊,最终在一个门柱是暗黑雕纹的大殿前停下。
殿门处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监,此刻正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郡主殿下,陛下在里头等着您呢,快进去吧。”
李婉雁蹙了蹙眉,但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自看见那块他亲自命人用纯金打造的牌子,李骜久久不语。
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想这个弟弟自然是假的。
都说天家亲情凉薄,就算是一母同胞也不例外,可李晟却是这个例外。
自小李晟便是个聪明伶俐喜欢到处撒野的性子,那时候不仅是祖父和父亲喜欢他,就连百姓们都很喜欢他。
人人都觉得下一个继承大统的会是李晟,就连他也如此认为。
是以那时候他对李晟的情感很复杂,一方面是母妃临终叮嘱,另一方面是对这至尊之位的渴望。
可他万万没想到,李晟小小年纪竟喜欢上了精怪妖魔之事,嚷嚷着将来长大了要做一个驱魔捉妖师,可是这天底下哪里来的妖与魔?
然而他很清楚,李晟的性情大变,定然是为了他。
那时候,祖父其实是想让李晟做皇太孙的。
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李骜回过神,朝殿外望了过去,却见有一个身着黑色劲装,只梳了一个高髻的少女,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她虽不像长安贵女一般涂脂抹粉,长裙摇曳,但神采却是飞扬的,整个人更是比那些深闺的女子多了几分自由与洒脱。
李骜在打量着李婉雁,李婉雁也在打量着他。
来长安的路上,所有人都说大瑞的帝王杀伐果断,善谋能断,又说他沉湎酒色,荒|淫无度,能呼风唤雨,手段高明,将其形容得不像个凡人。
可当她真正看到这传闻中的天下之主,李婉雁突然觉得,其实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他虽年逾四十,两鬓却早生了华发,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此刻竟有些泛红,身上穿着的,也不过是最普通的常服,要不是身处皇宫,坐在高位,他与普通人家的郎主其实没什么区别。
走近一些后,李婉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民女李婉雁,参见陛下。”
“婉雁?”李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近前将她扶起,“没想到他竟给你取这个名字。快起来。”
李婉雁不解,却听李骜继续道,“朕也曾有过一个女儿,生下不到一刻便没了。朕也给她取名为婉。那小子比我有福气,生的女儿比他俊秀多了。”
“陛下……”
“叫伯父。”
李骜将金牌交还给她,“这么些年在外头,也不想着回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
李婉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过很多种与这位伯父相认的情形,却唯独没想过是眼前此等情境。
“伯……父。”她有些紧张。
李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道:“秦王府我一直给你留着,既然回来了,便留下好好陪陪伯父吧。”
李婉雁蹙眉,“伯父,其实我有一些事想——”
“若是你阿爷的事……”
李骜神色忽然暗淡,“朕兴许暂时还不能给你想要的答案。”
李婉雁微微低下了头。
十年前,阿爷突然离开桃花村,只给她留了一块金牌和一封信,就把她送去了一指山。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打听阿爷的去向,直到下山后她才得知,原来当年阿爷的突然离开,是去守北面的骆莹城了。
然而诡异的是,当她去了北面才发现,传闻中三面环海易守难攻的骆莹城,竟凭空消失了。
有人说是阿爷把城献给传闻中爱吃城池的蛮人了,也有人说是阿爷伙同妖物把城给灭了。
传闻五花八门,但她自是不信的。
自小阿爷每每同她说起伯父时,眼里皆是崇拜之意,这样的他,绝对不会随意将伯父的江山拱手于人。
除非另有缘由。
李婉雁决定回长安,确实是想当面问问李骜关于当年的事,可就在方才,她看到李骜眼底闪过一丝悲凉之意,顿时打住了这个念头。
阿爷是她的至亲,同样也是伯父的至亲,她不能因她的私欲,而使伯父再次难过。
于是,她后退半步,再次跪倒在地,“陛下,民女还有一事,此事事关大瑞安危,还请陛下听民女说完。”
她一字一句道,“长安恐怕早已混入了妖物。”
话音刚落,莫说一旁的高健,就连李骜亦是神色一滞。
就在方才,李骜还在殿中怒斥那些将事都推到妖物身上的无能官吏。
高健连忙道,“郡主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定然劳累,不如老奴领殿下先回秦王府歇息?”
“陛下!”李婉雁抬眸,坚定地看着李骜。
高健还想说什么,被李骜打断。
他道:“说。”
李婉雁这才将这几日在长安的所见所闻如实相告,“陛下,民女追踪了多日,发现那股妖气总往返与皇宫与圣陵,并且一到圣陵碑门就会消失,民女猜测,那东西就在圣陵里!”
唯恐他不信,李婉雁就将天道失衡一时告知,谁想还没说完,李骜却自嘲一笑,指着她朝高健道:“果真是那小子的女儿!连这一套套的说辞都如此相似。”
高健笑着帮腔道:“可不么,像秦王殿下那般的性子,天底下怕是也找不到第三个了。”
李婉雁蹙眉,“陛下不信吗?”
李骜再次扶起她,“阿雁,你听话,先回府上歇息几日,一些事就等朕处理完手头公务再说。”
“陛下!”李婉雁道,“民女自八岁就上一指山修行,所学之术除了为强身健体,便是为降妖除魔。”
说着,她伸出手,大喊一声“抚宁”,不过几息,一把墨色长枪破风而来,在即将要打到李婉雁的那一刹那戛然而止,并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她的手心。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连见惯了场面的李骜都吃了一惊。
这世上竟真的有这种隔空取物的术法?
李婉雁将长枪朝李骜递了过去,“这是民女的降妖法器,只听民女使唤。”
李骜将信将疑,但还是下意识地要去拿,可才刚要触碰,就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无形之间将他推开。
它好像真的认主。
正此时,外头巡逻武卫追了过来,“陛下!属下等发现有异物潜入,前来护驾——”
“让他们下去。”
李骜掐断门外武卫的话,目光则静静地落在了李婉雁手里的长枪上。
高健会意,转身将人赶走,顺手将殿门合上。
好半晌,李骜才正色道,“你说宫里有妖物,有何凭据?倘若说不出来,那可是欺君之罪。”
他的语气不再亲切,听上去更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压感。
李婉雁不由得心里一颤,心底竟莫名地生出了些许的恐惧。
这便是帝王吗?
她深呼吸一口气,才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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