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住在哪里呀？”
莉莉好奇地问。
她摇了摇头，表现得并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还记得你家的地址吗？”
莉莉为她续了杯，很担心这个看起来苍白的同龄人是否能支撑到平安到家。
贝尔继续摇头，将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后，把披在肩上的毛毯放到沙发上：
“谢谢你的招待，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有缘再见的话，我会报答你的。”
“没能帮上忙真抱歉。”莉莉显得很遗憾，很快又高兴起来，“我们还会再见吗？”
贝尔觉得莉莉对自己这么热情真是太奇怪了，她不禁问了出来：
“你很喜欢跟我说话？”
“你跟西弗长得很像，都是黑色的头发和眼睛，你知道，这种很少见，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西弗的妹妹。”莉莉笑了起来，“所以你是他的妹妹吗？”
“不，不是。”
贝尔很遗憾地推翻了她的猜测，走到门前。
“带把雨伞吧。外面在下雪。”
莉莉说着从门边的伞筒里抽|出一把黑色的大伞。
“我恐怕不能短期内还给你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找到这个小区。
“没关系，家里还有很多把。”莉莉打开门，探出了脑袋，“外面的雪很大，小心点回家呀。”
“嗯。”
贝尔轻轻地答应了，把大伞撑起，步入了大雪之中。
刺骨的寒风立刻席卷了她的每一寸皮肤，从领口和袖口甚至是裤管里钻进去。她冷得一下子握紧了伞柄，拼命咬着牙根，顶着风雪向前走去。
——我必须找个警察局，或者孤儿院。
我不能给伊万斯家添麻烦，也绝不可能请求他们收留我，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她想。
时间已经是黄昏，天色暗下来。
也许是雾的关系，天黑得特别早，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刚跟莉莉道别的时候，天边还有勉强可以称作余晖的光亮，当她踏出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路灯一个接一个亮起来，努力地刺破浓重的雾气，勉强照亮了灯泡下面的一丁点空间。
这里的气氛令人心情沉重，特别是对无家可归的人来说。
贝尔沮丧地撑着黑伞，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她没有察觉，只是沿着雾蒙蒙的马路慢慢走着。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里刺鼻的雾气，甚至能够自由呼吸了。
她觉得自己祖国基因的适应力真是太了不起了，如果全人类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最后只有一个种族活下来，那一定是自己所在的种族。
可能就只比蟑螂次一点。
哦好吧，胡思乱想并不能解决问题，她又开始变得又冷又饿，状况并没有改善，经过一天的奔波，她毫无收获，还面临着严酷夜晚的挑战。
贝尔尽量避开阴暗的小巷子，试图沿着大路走。
她不被允许进入大部分的餐厅。
有几次，饥寒交迫的她看到了招工的海报，但是她明白对方不可能雇佣童工，于是在海报前站了一会儿，还是撑着伞离开了。
她向一名看上去很好心的老人打听了附近的警察局，然后向着警察局出发。
那名老人给她指的路也许是最近的，糟糕的是，她必须独自走过一条狭长幽暗的巷道。
贝尔明白跟家乡比起来，欧洲的治安不怎么好，她总是尽量避免去一些可能招惹危险的地方。但是伦敦的地形她并不熟悉，也许换一条路她就找不到警察局了——
而且随着天色变暗，在街上行走的行人也越来越少，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已经没有人了，连商店也关了门。
她谨慎地收起伞，贴着墙根迅速而又无声地行走在巷道里。
然而，坏事不会因为你早有预料就停止发生。
她听到从右手边的窄巷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就好像有人打了个响指，或者踩到了树枝，然后从那个巷子里走出了一个黑影。
巷子里没有灯，她接着从外面透进来的微弱的灯光勉强辨认出这是个成年人。
这还没完，那个成年人的身后又跟着一个人，看来对方至少有两个人。
巷子太窄，把雨伞横过来刚刚好能通过。
她后退了一步，掉头就跑，顺便把雨伞猛地撑开，向后丢去。
后面的人被阻了阻，她听到男人的闷哼声，埋头跑得更卖力了。只要能把他们拦在巷子里，出了大街，他们就不敢太张扬了——
哦该死，她忘了这个时间段外面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等等！”后面的男人喊道，“停下！”
她不会停下！
“贝尔！停下！”
那个男人这样喊道。
这个时候贝尔已经跑出了巷子，街上如她所料一个人都没有。
她听到身后的人叫自己贝尔，狐疑地停下了脚步，面对着小巷，后退了几步，以便逃跑。
追着她跑的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冲出了小巷，那是两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他们看到贝尔停下之后，似乎想上前来，又怕把她吓跑，于是只能站在几步开外，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昏暗的灯光下，贝尔注意到他们一个留着披肩长发，还有一个剪着短发。
留长发的年轻人开口了：
“贝尔，对于你父母的事情我很抱歉，也能理解你不愿意接受一个陌生家庭的心情，但是在你成年之前必须要有监护人。普林斯能给你很多东西，包括知识和地位，眼下对你来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贝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接着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嗯，虽然冻僵了，但这不是梦。
“贝尔？”
短发男孩向前迈了一步，似乎很担心面前的小女孩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很好，原来自己并不是无家可归。
那么这一整天在外面挨饿受冻，都是因为自己——也许是自己这具身体以前的主人，不愿意接受普林斯家族的收养？
贝尔的怨气几乎要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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