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骂，江雨音拉着林许鹿睡到日上三竿才伸着懒腰起床，没有半点焦急的模样。
倒是林许鹿瞧有些着急，绷着脸选了套深色利落的衣裳，头发束得齐整。
江雨音绕着他转了一圈，点着头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愧是我相公。”
“小姐，要怎么骂，文雅点还是凶悍些？”晚杏清了清嗓子，拿出两张纸照着看了一下，“我与初荷昨夜想好了对策，定骂得那老倌做缩头乌龟。”
江雨音伸手拿来一瞧，一张开头老畜生，一张开头王八蛋，愣是没分出哪张文雅。
“不跟他一般见识，差人买一尊重阳仙君往‘尾声’门口放着，把它摆在嫦娥边上，只等人来问便好。”江雨音把“对策”塞回晚杏手里，“小姑娘还挺凶。”
东街打头的铺子一向开得比别家晚，门口那个系着绸缎贴着红纸的木箱子引了好些人驻足。
李深搓着手往铺子门口走去，隔壁那伙计把鸡毛掸子一放，哎哎叫着赶了出来。
“有人往你们家送东西呢，这都辰时末了才来，换我家掌柜早把我骂死了。”
“可不是，谁叫我运气好，来那么早开张没？”李深没先去开门，当着丁明志的面解了那红缎，蹲在铺子外跟他谈天。
“哪能啊，又不是卖吃食，一上午东街能有几个人，通宵达旦站这也没几个客。”丁明志撇了下嘴，看着李深心底泛酸，虽然问了几次人都不跟自己说月钱多少，但凭没回江雨音招工牙行那紧俏的场面，肯定比自己高。
李深没说话，丁明志斜着瞧过去，只见他打开木箱子，皱紧了眉头。
丁明志抱着手臂凑过去，往里面一看，一尊磨喝乐，但明显不是尾声做出来的款，神韵勉强还行，但细致程度差了一截，特别是装饰衣着，对比之前出来的嫦娥瞧着有些落魄相。
丁明志摇头晃脑啧啧啧几声，想到这些天的传言，拍了下大腿道：“哎，是不是西街世传瓷行的那个重阳仙君？这是什么意思。”
李深把小心地把磨喝乐拿了出来，翻开盒盖一看，里边果然刻着“世传瓷行重阳仙君”几个字：“确实是。”
“赶紧跟你东家说去，这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哎，话不能那么说，也许是同行之间惺惺相惜，好意送来的开业礼呢，我先收进屋内，想必东家也能理解。”李深说着开了铺子的门。
“搞不懂你们读书人心里怎么想的，人之初那一套读多了攻心，随便你好了。”丁明志觉得自己难得发一回善心，李深竟然不领情，等他被辞了工自己就去隔壁上工。
也不知怎的，这天重阳仙君被摆在嫦娥仙子边上，还妥帖地给配了景，下午丁志明在来往的主顾议论里才知这事，白日也没见江雨音来过，暗想李深离滚蛋不远了。
哪个东家能让对家的东西摆上自己家台面。
出乎意料的是那重阳仙君一连摆了三日，外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也不见江雨音来问责，先坐不住的是世传瓷行的掌柜马穆。
那日伙计金兰与李深正在盘货，马穆带着一年轻男子从铺子东边映月潭那来，直拐进铺子瞪着双眼，大鼻头下的薄唇一张：“你们什么意思？敢情映月镇上只许江雨音卖磨喝乐？”
金兰被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李深把她护在身后，金兰侧身探出一点脑袋，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对着李深说：“也不是不行。”
“你说什么？！”马穆指着她喝道，丁明志和店里的一个客人听见声响先后放下手里的绢帕，去隔壁看热闹。
“要说手艺，我祖辈就是做磨喝乐的手艺人，你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也敢拿出来卖弄，江雨音一介女流之辈抛头露面哗众取宠，倒有不识货的……”马穆盯着眼前两个他孙子辈的年轻人忍不住教训，边上的伙计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裳。
他正要责骂伙计不懂规矩，忽然瞥见门口已经围了五六个人，板着脸收了声甩了下衣袖带着伙计出门。
李深摸了下鼻子尴尬地说：“让你们见笑了，这马掌柜中气十足啊，想来身子骨十分硬朗。”
“我说李深，你做好人也要有的度吧，人都骑你头上了，这磨喝乐谁不知是尾声先做的革新，让小丫头跟着受欺负。”丁明志皱着眉头说，金兰平日活泼有趣，人也大方，江雨音给的零嘴常拿来分给边上的伙计掌柜，此时正背过身用袖子擦眼睛。
“就是，哪能这么让人欺负，马穆这老东西倚老卖老，连着尾声的主顾一起贬损。”
“可不是吗，意思是只有买他家东西的才上得了台面。”
李深叹了口气，拿出一方帕子递给金兰：“到底他是前辈，东家这一路走来非议众多，从前就交代我们能避则避，我一个男子受些口舌是非无甚大碍，只苦了金兰，罢了，今日之事我去请示东家，还望诸位帮帮忙，做个见证。”
李深双手交叠做了个揖，朝门外一拜。
“你放心，就是报官也是不怵他的，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
等人散了金兰转过身，那帕子上没一点泪痕，她笑了一下说：“没想到李大哥平时看着和善老实，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唉，这都骂上门来了怎能任他欺辱，我虽然读过几年书却也不是书呆子，况且雨音都交代过应对之策了，我不能拖你后腿。”李深哭笑不得地说，“竟不知你有这番本事，我还以为你真哭了呢。”
“简单。”
江雨音从蚌场回来听观言说了此事，抓了把今日新开出的珍珠包了起来。
观言犹豫了一下说：“少夫人若有难处可以让小的与老爷禀告。”
江雨音把珍珠交给初荷，初荷拿去递给观言。
“暂且不必，父亲繁忙，若我与许鹿无法解决此事，再请他帮忙不迟，这珍珠丫鬟小厮都有份，你且收下。”
观言抬头看向林许鹿，见他点头才道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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