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北冥王氏与西部大蛮的战火终究是烧到了桥头村,铁甲踏碎了村落的生机,一场大火把茅草屋烧了个干净,前来求药的张老爷死在了长矛之上,清水面馆夷为平地。
不过七日的时间,世上再无桥头村。残阳断桥,血流成河,乌烟瘴气中尸骨遍野。
仙门中人一向不能干涉尘世的纷争,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只道一句“一切皆是命数”。华婵在那一战中,踩着仙门的腰牌,替桥头村的村民拔剑,最后却只守住了破庙中那座空洞无神的神像。
站在神像下,华婵放下了手中的剑,质问神明:“苍生皆苦,神明在上,为何熟视无睹?”
她自问自嘲道:“修剑之人明明有保护身后人的能力,为何到头来连根野草都护不住?”
从乱世中走出,华婵无法对苦难中的百姓视而不见,无法把仙门口中的天命奉为金科玉律,她大笑后剑指神明,立下豪言壮志:“你视而不见的苍生,我来守护!”
可笑吧,一人一剑竟然妄想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她很清楚自己做不到,在原本的世界中,有一群人以卵击石,在寺庙中向神明祈祷,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付出了一切,最后却摔得粉身碎骨,其中有她的亲人,朋友,爱人。他们义无反顾,虽死不悔。
如今在这个世界中,华婵也一样。
她有善恶两面,可以为了自己想要得到东西伤害别人,也可以为了所谓的大义赴汤蹈火。从她剑指神明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注定不得善终。
华婵带着长苏,孤影二人,去往北冥王朝。
天空中飘了几片雪,落在鼻头上凉凉的,这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单薄的麻衣挡不住北风的冷酷,路上的行人大都将脖子缩在衣服里,快步走在风里。
一辆木板裂缝的茅草车上坐了三个人,一位靠在茅草堆后一身伤痕面色蜡黄的青年人,一位抱剑闭目养神的侠客,还有一位穿着灰色麻衣的少年。
那位少年将鞋子塞在茅草堆里,看着一位位匆忙逃难的行人,他们的脸上大都没有什么表情,或许是已经对日复一日没有盼头的日子早已麻木。
去北冥的路上,遇见了无数乞讨的百姓,茅草车上的干草都抢去了很多,生生当成了送进肚子里的粮食。
很久的沉默后,那位青年率先开了口,他道:“虽然现下情况很惨,但在下还是想道一句‘幸会’。我见少侠器宇不凡,又有宝剑在身,这一路不知能否有幸承蒙少侠关照。”
风掀开面纱时,华婵睁开眼,淡淡一笑,单挑一边眉道:“你倒是挺会承蒙。”
他的左耳被刺穿过,简单地包扎后发了炎,流脓顺着耳朵落到了脸侧,华婵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往那边靠了靠,作揖道:“不知阁下是位姑娘,多有冒犯。不过竟然是位女少侠,在下就更敬佩了。”
华婵放下剑,问道:“你是哪里人?”
其实她只是想问路。
“在下程裕,仁恩十三年第二甲第五名,是刚上任的翰林院修撰,只可惜生不逢时,如今落得了个草帽流民的下场。”程裕往前挪了挪,认真地道。
说完他意识到对方并没有问这么多,笑着补充了一句:“乡野小城,无名之地罢了。”
他说完,长苏笑了笑,抬手帮他师父挡了挡北面来的风沙。
越往北走天黑得越早,沿路村落飘起了炊烟。
程裕在一旁自顾自地讲道:“儿时的时候家母常常带着我去村边的地里挖野菜,有的菜虽然长得不堪入目,味道却不逊寻常蔬菜。”
没人理程裕,只有老黄牛“哞”了两声,他却讲的更起劲了,道:“我们家乡那边都说‘三月三,荠菜当灵丹’,用来煮鸡蛋吃,也可以包水饺,能清肝明目,和脾利水,还有苦菊,性苦质寒......”
“你一直话都这么多吗?”华婵平静地道了一句。
“也不是一直这样,上京之后收敛了很多,从前在家乡,村里人都喊我为‘说书先生’,都说我长了一张好嘴皮子。”夜深人静,所以他压低了声音道。
“那你不开个茶馆说书,真是屈才了。”华婵笑了笑道。
“女侠要是不嫌弃,想听什么故事大可跟我说,包讲得头头是道。”程裕提起了精气神。他还没开始讲,就被长苏打断了,小孩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他说:“我师父不喜欢听故事。”
“算了,让他讲吧。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华婵回了句。
长苏爬到茅草车的中央,挡在华婵与程裕中间,盘着腿坐,低头生闷气。程裕想摸摸他的头,结果挨了坚实的一巴掌,打得他手背发青。
程裕一边叫疼,一边还要告状道:“女侠,你怎么了收了个脾气这么坏的徒弟,跟那村头的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火。细胳膊细腿的,他看着也不是练剑的料啊。”
这下完全把长苏惹毛了,他差点把程裕活活掐死。这小孩人不大,力气可不小,程裕咳了半天,终究是服气了,弱弱道:“他比大蛮的莽汉还吓人。”
华婵叼着跟草,看了半天,摸了摸长苏的额头道:“不错,见到不顺眼的人不用忍着,师父不会说什么的。”
程裕一脸不可思议道:“女侠,你怎么能这么当师父呢?简直是误人子弟!”
华婵吹了吹草,看着长苏道:“长苏小时候吃了不少苦,我若是整日教他仁义道德,能忍则忍,他只会任人欺负,受更多的委屈。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只在乎我徒弟开不开心,过得好不好。”
她拍了拍长苏的肩膀,继续道:“更何况身在乱世,不奢望他能做正人君子,扬名立万,只求他今生安乐,这已经很难得了。我不会把自己所求施加在他的身上,我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自己去完成。”
程裕不予评价,而是对长苏道:“你这小不点命真好,要是我也能有个师父就好了。”
长苏听完,抱着华婵,恶狠狠的看着程裕,差点一脚给他踹下茅草车。程裕露出了苦瓜脸,满脸冤枉道:“我也没说要跟你抢师父啊!”
华婵望向北方的黑云道:“我们要去北冥,如果你的目的地与之相反,还是早些下车吧。”
程裕笑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耸了耸肩笑道:“我呢,本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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