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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第九章 终向武陵故里行

小说:

有女怀春

作者:

谢不敏

分类:

现代言情

从庵庐出来,章怀春见了天边那轮初升的红日,也觉那是血的颜色。血的颜色有深有浅,在天边胡乱泼开,铺满云层,又从云上洒落,远近的山峦、芦苇、江水皆被淋了一身的血。

她头一回亲临战场,那铺天盖地的血与连续不断的惨呼,又让她忆起了扬州的那些大肚病人。战争、瘟疫带来的死亡,远比死亡本身更可怕。行医数年,她始知这世道并不安宁,人如蝼蚁,命似草芥,永远有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却又为了那一饭一衣去抢夺他人的衣食性命。饱食暖衣的是如她这般的王侯世家和地方豪族。

连明达夜让她身心皆疲,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行至江边,蹲下身掬水洗了一把脸,刺骨的寒意终是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阿姊!”

水中倒映出章咏春的身影,章怀春迟钝地回头望着她,微微牵起嘴角笑着问了一句:“什么事?”

章咏春见她神色疲惫,眼中似有化不开的愁绪,心中一痛,温声道:“我去庵庐寻你,有人看到你来了这水边,我便寻了过来。”说着话便将她搀了起来,关切道,“阿姊去船上歇一歇吧。船上阿宽在造饭了,吃过饭,萧期会派阿细一行人护送你和阿崧先回侯国。到了侯国,阿崧自有阿细来安顿,阿姊只管替他解蛊,无需操心旁的事。”

“你不随我回去?”章怀春诧异道。

章咏春却忽微微红了脸,笑着在她耳边轻言:“萧期还得留下来善后。他一身伤病,又是个爱操心的,我若走了,他身边便没人能劝得住他了。”

章怀春不觉笑了:“你动了情,原是这般模样。”

“哪般模样?”章咏春只觉吃她嘲笑了,缠着她追问,“我原也是这般模样,怎么到了阿姊嘴里,倒像是我再也不是我了?”

“我并未说过你不再是你的话,只是……”章怀春沉吟道,“我观妹妹的心,似变得愈发柔软了,毒蜂儿的刺也收起来了。”

“阿姊原是在编排我!”章咏春佯怒道。

这般说笑着,章怀春的心绪不觉明朗了些。登上萧期替她一行人安排好的船,她又把着章咏春的手不住叮嘱:“此间事了,便早些回去,阿母很是挂念你。”顿了顿,又道,“阿兄那头,你也过去看看,好好同他解释,他会原谅你的。”

章咏春却苦恼地蹙起了眉头,哀声道:“我听闻他要打我,我在这关头去看他,不是找打么?”

章怀春笑道:“那不过是阿兄在气头上随口一说的话,他又怎会真的打你?”

章咏春心里仍是有些发憷,却也知晓这事须自己先低头认错,方能让阿兄明白她为他好的一片苦心。

***

章怀春归心似箭,并未在西陵逗留,接着了被她留在刘宸那座庄园里的青楸、与关宜辞行后,便又登船沿江赶回侯国了。

而青楸甫一上船,便取出了一只鲤鱼函,小心翼翼递至章怀春手边:“这里头是郑郎君送来的帛书,两日前才送到。”

归家途中收到郑纯的家书,章怀春心上一片熨帖,满怀期待地解绳开函,也不避着青楸,取出信函里的那卷帛书便一字字看了起来。

怀儿亲晤:

别久思君甚切!吾之思念如江河巨浪,浩浩乎,汤汤乎,愿君知吾相思意。

自君离家之日,吾心戚戚然、恻恻然,胸有万语千言而欲说还休。天已寒,君身在外,吾实深念之,望君添衣加食,勿冒霜雪、劳胼胝,爱君之身如爱吾之身。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唯愿君安,盼君早归。

婿纯仓促间不知所言,乞君一怜,早早归。

这卷承载着郑纯相思之言的帛书,看得章怀春心口发烫。

她从不知郑纯对她的相思之情也能如此浓烈炙热。

而在这方书帛之后,郑纯似又在仓促间写下了几行字。

槐序吐乳甚烦,乃脾胃虚寒不能运化乳水之故,今已断乳,每日研丁香丸与粥同饮,每服三丸,病稍愈,勿忧勿虑。

见女儿不好,章怀春如何能不忧不虑?

为了早日回到侯国,她日夜催船行进,可算赶在江河上冻之前抵达了侯国地界。

侯国已下过一场雪了,沅水河岸雪迹斑驳,少见出城游玩的佳人士子。

章怀春虽未言明抵达侯国的具体日子,侯府在收到她的书信后,每日都会派车马来渡口候着。

因随行的还有卫崧、阿细一行人,章怀春与这一行人上了岸便分了道,只在分别前对阿细说了句:“待你将卫小公子安置妥当了,遣人来侯府知会一声儿。”

阿细应了声是,而后抱拳道:“女公子先行慢走。”

***

郑纯每日或早或晚皆会往城外的渡口遥望河面往来的船只,今日早间本也要往渡口来,无奈还未出城便被秋香半途拦住了,言说槐序自他出门后便大哭不止,他也只得打道回了府。

女儿断了乳,丁香也只能为她熬煮汤羹粥糊以果腹,但由这些水谷运化而出的精微之气终究不及乳水。槐序虽不再气逆吐食,身子却消瘦了许多。

初为人父,他已然多了一份牵挂与担忧,更多了一丝与从前不同的心绪。而女儿的喜怒时时牵惹着他的心,看她着病受苦,他的心则日夜揪着疼,恨不能替她承受所有苦难疼痛。

因有她的陪伴,即便他的怀儿离家在外,他的思念里头也不再全是痛苦孤寂,反而泛着一丝蜜甜之味。

他与她之间已有了最深的羁绊,是夫妻,亦是父母。

***

“大春姊姊!”

章怀春将将在侯府门前下车,明桥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不多时,那声音的主人便近了她跟前,双目却还在向远处张望着。

“姊姊见到峁哥哥了么?”明桥从远处收回目光,又满含希冀地看向了章怀春,“去岁峁哥哥离家前,曾托我为娘娘庙重造一尊女娲娘娘的神像,就依照二春姊姊描画的神像摹刻。那尊神像我已造出来了,就在娘娘庙的后山亭里放着,就等着峁哥哥看过后,再择个吉日将神像请上神台,替了原来的那尊神像。”

章怀春头回听闻此事,怪道她自九江回了侯国后便不见明桥的面,原是他一直待在娘娘庙里造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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