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躺在被熏得暖乎乎的被褥里时,章怀春的心并未因身子的回暖而感受到一丝暖意。
即便郑纯一口否认了他欲皈依佛门的念头,但她的心依旧未得安宁。
自与郑纯成婚以来,她便发现他于床帏一事上鲜有沉沦放纵的时候,他易动情,却并不贪欲,多数时候总是克制守礼的。
她亦非贪欲之人,本也喜欢他在夫妻之事上的循规蹈矩。可自怀有身子以来,她却万分渴望他的亲吻爱抚,只是这样的心思念头太过羞耻,让她难以启齿,她从未向他提起过。
此时,听着他在外间整理那些经文的动静,她愈发觉得那些令她费解的文字是惑人的魑魅精怪,要将他从她身边夺走。
“郑纯。”她唤一声,声音如裹了一层霜雪,轻柔却冰冷,“夜深了,把灯灭了,进来歇着。”
很快,外间便传来了他的声音。
“我将这些经书归置归置,再一盏茶的工夫……”
“我让你进来歇着。”
章怀春的声音已染了一丝怒气,郑纯不觉心口一紧,只得放下了手中的经卷,犹疑不安地灭了外间的灯火,又兢兢战战地趋步入了内室。
内室只有床头燃着一盏灯,昏暗暗的光照在章怀春本就清冷的脸上,更添了几抹悒色。
郑纯心内惴惴,于榻前屈膝而坐,见她面无喜色,迟疑着抬手抚上她的眉心,微微叹息了一声:“我钻研这些从西方传过来的佛法,只是觉得这些佛门教义与圣人君子的修行之道有诸多契合之处,这才生了些儿兴致,并非是要皈依佛门。你不也觉得佛门的诸多咒文能清心安神么?”
章怀春见他一如既往的温柔深情眉眼,一肚子的怨气瞬间没了发泄之地,她好似成了那蛮不讲理的妇人。
她陡然发觉,他的温柔包容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亦是一张缚人于无形的网,她逃不开,也不想逃。
她忽不敢再看他的双眸,闭眼偏过了头,任凭泪水横流过耳际。
“怀儿,”郑纯不知她为何又哭了,她的沉默更是令他心慌意乱,“你莫生气。你怀着身子,莫因这些微小事气坏了身子。”
他探过身子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整个人早已蹭上了床榻,将她连人带被抱住,又低头亲吻她的耳尖,在她耳边宣誓般的柔声低语:“西方佛虽神圣伟大,但我心中已供了你这尊神女,再腾不出位子供奉旁的神佛了。不然,我便是对神女不敬,亵渎了神女,是会遭天谴的。”
章怀春不觉失了神,细细回味着他这番话,又觉不可思议,偏头抬眸睨着他:“你可曾听闻过‘道旁儿杀马’的话?说的便是雒阳有个官吏马养得好,有日他骑马上路,路人无不夸赞他这匹马膘肥体壮,是匹难得的好马。他听人如此夸赞他的马,很是得意,将马赶得愈发快了,最后这匹马竟被活活累死了。你将我一介凡夫俗子视作九天神女,便好似那赞马的道旁儿,我便是那匹被活活累死的马。”
“非也……”郑纯轻轻扶过她的脸,垂眸凝视着她清淡如水的眼眸,低声道,“怀儿,不是这样的。纵使马因道旁儿而死,但杀马的却是那乘马者。况我非道旁儿,你亦非马,你又怎会因我对你的敬慕而遭此厄运?你若是因我近来一心钻研佛法,才这般恼我,我便向你承诺——待我誊抄完了外舅送来的这些经卷,我便再也不碰这些东西了!”
章怀春道:“你无需委屈自己来讨好我,我也并非是因你敬奉那西方佛祖才向你撒了这一顿气,不过是……不过是因你……不明白我的心。”
郑纯蓦地怔住了,不可置信地道:“你的心,我怎会不明白?倒是你不明白我的心,仅因这些微小事便疑我。”又俯下脸哀求道,“怀儿,我的心皆在你身上,你这般疑我,让我……很难过。”
章怀春也不知自己为何有了身子便变得多愁多疑了。先前因心系扬州吏民与外大父的病情,她倒不会胡思乱想;近来闲居在此,因他白日里不在跟前的缘故,她竟仅因他对西方佛法生了些儿兴致,便开始患得患失了。
如今冷静下来,她甚是难为情,对上他灼灼逼人又含情脉脉的目光,羞赧一笑:“是我小性了,还请你莫同我计较才好。”
郑纯有些怔愣,见了她如往昔一般的温柔笑容,心底仍是有些忐忑,哑声问:“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章怀春轻声慢语地道,“我本也不该向你撒气。你既爱听德光大师讲法说经,便只管去听吧,只是记得早些回来。”
郑纯不觉眼眶发热,紧紧抱着她应了声:“好。”
章怀春也便笑着催道:“外头冷,你吹了灯、脱了衣裳进来歇着吧。”
***
天光透窗时,雀梅如往常一般前来伺候章怀春起身洗漱,往日里早便穿戴齐整的两人今日竟仍不见起身的动静。她眼见时候不早,只得入内想要唤醒两人,却不料看到了散落在地的凌乱衣裳。她顿时羞红了双颊,双目往床帐内瞟了一眼,便又踮着脚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也不知在外间等了多久,乍然听到内室传来两人的絮絮低语,她唯恐听到不该听的,清了清嗓子,高声问了句:“婢子过来伺候女公子起身,女公子可是要起了?”
里头静了一瞬,章怀春的声音便从内传了出来:“我身子有些乏累,还得再躺会儿,这时候不用你伺候,用饭时你再过来吧。”
雀梅心知肚明,颇识趣地应了声是,便通红着脸出了门。
思及雀梅平日里都是径入内室来唤人起身的,今日她来了却只在外间候着,章怀春便知她在她与郑纯醒来前便进过内室,也猜到了昨夜这床帐内发生的事。
那一地随意丢弃的衣裳委实太过凌乱了些。
“身子好受了么?”
章怀春正为被雀梅窥破了她与郑纯夜里的床帏之事而苦恼,郑纯却仍是无知无觉,手掌贴在她早已显怀的肚腹上轻抚。
她不由又想起了夜半时分的意乱情迷。
是她主动钻入郑纯怀中,希求他的亲吻爱抚。他于半梦半醒间,很快清醒,却因顾忌她的身子而不敢应她所求。
她虽觉羞耻,但那股欲念似翻滚咆哮的岩浆,折磨得她浑身难受。只有他的怀抱与亲吻能抚平体内的燥意,她亦是头回自他唇间与指尖尝到了自己体内的味道。
“怀儿,你在发热。”郑纯久不见章怀春应声,掌心下的温度烫得他觉出了几分不对劲,“莫非是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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