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蓝安坐在长信宫院中的水榭里,里头架着个黄泥炉子,上头还温着茶。宋挽见此微微拧眉,一时不知父亲为何事进宫。
“过来坐。”
宋蓝安指了指身边绣墩,让宋挽入座。
“父亲近日身子如何?前些天听姑母说您险些雪中摔伤,可觉得哪里不适?”
“为父身体康健,劳你费心了。”
宋挽垂着头,淡声道:“是女儿该做的。”
说完这几句话,父女二人便没了言语,宋芸宁暗中叹息,起身道:“你二人先聊着,我去屋中再备些茶点。”
宋芸宁离开,水榭中唯有沸腾的水声浅浅划破沉默。
“你近日可好?”
“东宫众人和善,大家都有照顾挽儿,挽儿生活得很好。”
宋蓝安叹息:“如此便好。”
两句话过后,父女二人再次归于沉默,半晌后宋挽捏着帕子低声道:“父亲今日入宫可是有事?同涑河有关?”
宋蓝安抬手为宋挽斟茶,一边动作一边漫不经心道:“有关,也无关。”
将茶盏推到宋挽面前:“也是为父想见见你二人。”
“圣上驾崩时发生太多事,我这为人兄长为人父的,总该来瞧瞧你二人如何。”
宋挽抿唇一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将那张薄薄纸笺从袖中掏出,宋挽递到宋蓝安身前:“孩儿这有个法子,或许可破南庆铁骑。”
“哦?”
随手接过,宋蓝安打开扫视一眼,不多时大笑出声。
“这法子阴损又缺德,不像是你想出来的,说吧,谁给你支的这法子?”
宋挽面色一红,满心羞愧。
“这……是孩儿自书上看来的。”
宋蓝安嗤笑一声,随手将那信笺丢入火炉中。
“父亲可是觉得此法不可行?”
宋蓝安道:“小儿玩笑之言,毫无可取之处。”
“为何?”
面上笑意慢慢转淡,宋蓝安道:“东宁撑不住了,朝廷决定向南庆投诚,做南庆顺民。”
“……”
手中捏着的帕子被猛地抓紧,因太过用力甚至刮断数道丝线。宋挽微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话来。
千言万语堵在喉中,一道热泪自面颊滑落,宋挽抬手抹去面上泪痕,轻轻颦眉。
抹去眼中泪,宋挽鼻尖发酸道:“若非实在没有办法,朝廷亦不会做出此等决定,可只要能保东宁万民的性命,如此……也好。”
“你不怕?”
宋蓝安又将桌上点心推到宋挽面前。
“孩儿不怕。”
投诚南庆不知是要割地、赔款还是……
“太子可会回来?”
“会。”
宋蓝安道:“东宁还没亡。”
“投诚使节谁人去……”
“我,我同商大人还有鸿胪寺几位官员。”
宋挽话还没说完,宋蓝安便淡淡打断她:“明日启程。”
“为何?”
“商大人清名在外,你爹爹我……在这天下间也算有几分名望,去涑河正合适。”
宋蓝安心有算计,却是未同宋挽说。
“此事让父亲做……”
双眸一红,宋挽忙转过头去,待擦干净后她方忍着泪道:“父亲一生最重名声,若做这投诚使节日后怕要遭天下唾骂,百年不得安生。”
“身外之名罢了。”
宋蓝安轻笑一声,听闻宋挽这话面上带了些慈爱之意,他长叹道:“就是要连累你同扶儿了。”
宋挽心中一酸,没想到父亲是为此事方入宫的。
他怕自己连累她同姑母阿兄,这方入宫来向她们告罪。
身外之名……
宋挽眼眶染红,喉间哽咽。
她父亲再重这身外之名不过,如今却是要背负天下骂名,遭后世之人唾弃,只要想想宋挽便觉胸中憋痛,于心不忍。
“外人不知父亲乃为天下百姓,女儿却是知晓的,如何有连累一说?”
“太子待女儿极好,且东宫又无歪心之人,女儿日后也会跟现下一样顺遂安稳,父亲不必忧虑挽儿。”
“只是委屈了父亲。”
宋蓝安笑着挥手:“商老都不委屈,为父委屈什么?”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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