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这处刚生产,萧王府的管事便领着手下给十巷八街撒谷豆钱果,红爆竹铺满方圆十里,一连响彻半边天,百丈余长的舞龙敲锣打鼓庆祝到了巳时。
这么大的阵仗闹的全京州都在打听,一时间,萧王喜得贵子的喜讯不胫而走,据说萧王还包了足足两个月的雅戏台,请了京州最有名的艺伶,不限身份,皆可入场。
众人的印象里萧王向来低调,他们乐呵时不禁好奇,还当是王妃终于怀上了子嗣,结果听闻是此子是妾所生,还是蜀州落败的前知府之女,不免感慨世事无常,羡慕冷家生了个有手腕的女儿,又能借机翻身,然而他们料不到,冷府非但没有高升,反而一贬再贬,财银充公,地契变卖,再不复从前光景。
萧家小儿满月时大摆筵席,在东去街头施粥半月,上山入庙献香千金,以告天恩,就连昭福帝也亲临萧王府,萧家小儿的怀瑾之名亦是陛下所赐,此等殊荣,无不叫人艳羡。
叶祁白自边关回京时,正巧赶上了萧家长子的满月宴,他抱过来掂了掂,打趣这小子生的壮实,再瞧他这模样,简直和萧舟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紫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着,刚足月的头发便长得浓密,眼前的拨浪鼓一晃,就跟着咧唇笑,像极了年画里的稚童,玉雪可爱。
“没得说,这一看就是萧兄亲生的。”宁远将军调侃。
一桌的将军跟着大笑,萧舟野无奈摇头,余光瞥向掩嘴轻笑的冷云枝,目光不由得柔和下来。
他们没有多停留,又抱着孩子去了陛下那边,女帝似乎对这个孩子很感兴趣,抱在怀里爱不释手,还让一旁的太傅抱,百官边嗑瓜子边看温执玉,见向来不苟言笑的太傅露出无措之色,僵硬地端着姿势,众官员全憋不住在笑。
萧王府内的祥和气氛给人以岁月静好的错觉,就好像自己也没了半点烦恼,一声“父亲”将叶祁白唤回了神,他摸了摸嫡长子的头,见自己的发妻也看向自己,勉强挤出一抹笑。
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结发妻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叶祁白与她多年相敬如宾,对待她所生之子,更多的是一种责任,所以当看见萧舟野满怀疼爱地哄着小儿入睡时,他心底充盈着异样的情绪。
他府上有很多女人,无不是他费心拿下的,可当荷尔蒙淡去,那些爱意像是失去了支撑,再激不起兴致。
当然,有一个人例外。
叶祁白沉默地猛灌了一口烈酒,舌根辛辣发苦,他实在不明白,世间怎有人执拗到这种地步。
他没等晚宴结束先行回了叶府,那时立誓断不会踏入她院落半步,但在翻涌发酵的思念面前沉入了湖底,叶祁白喝的微醺,推开她院门时,入目即是在院中打闹的丫鬟,有一个甚至赤脚盘坐在林宛的黄花梨醉翁椅上,拎着一串饱满多汁的美人提,悠闲地往嘴里丢。
她们玩的不亦乐乎,好半晌才注意到面色发沉的叶祁白,刹那间,脸色煞白,“扑通”跪成一排。
“将军安!”
“好胆大的奴才!”跟在叶祁白身侧的嬷嬷眼神紧张,指着丫鬟怒声训斥。
“奴才......”丫鬟支支吾吾。
“杀掉,一个不留。”他的眼皮微微下压,眸色宛若冬夜寒霜。
丫鬟顷刻慌了神:“将军恕罪,恕罪啊!”
叶祁白胸口发堵,他不再理会,迈着阔步进入正屋,入目即是削瘦的不成样的林宛。
她连头也没回,夹了一小簇咸菜混进白粥里,陪在她身边的只有那个矮小臃肿的口吃老婆子。
“将,将军安。”老婆子蹒跚着步子,眼里闪动着淡淡的亮光。
叶祁白扬了下手,示意她安静,他缓步走到林宛身侧,目光扫过她清瘦的面颊和这身几乎紧挨着骨架的皮肉,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你没有什么话要讲?”
林宛仍旧低着头喝粥,仿佛身旁的叶祁白并不存在似的。
叶祁白气血上涌,挥开她手里的碗,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逼近她的眉眼,随着陶碗碎裂,叶祁白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本将军在问你话,都被下人踩到头上了还要继续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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