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就在眼前,推开院门,薛衍舟下意识看向院子里的梧桐树。
四年的时间,这棵梧桐又茂盛了许多。
而昔日在树前盘膝而坐的年轻侠客,也变成了百姓口中的大萧杀神。
因他而起,又完全将他隔绝的那四年,薛衍舟只能通过镖局传回的只言片语来拼凑出萧遥的近况。
萧遥离开的第二年……边关不断传回捷报,京都各大酒楼的说书先生都开始讲大萧杀神的故事。
那些故事真真假假,假的居多,薛衍舟却总是能听入了迷。有几次是跟人谈事的时候,分神去听说书先生讲的故事,甚至忽略了身边正在与他谈事的人,以至于那阵子京都商户之间传出了薛家主事极爱听书的消息。
几个急于巴结的小户送了个说书先生到薛府来,这事被薛母知道,狠罚了薛衍舟一顿家法,让他跪在祠堂里想清楚什么叫玩物丧志。
薛衍舟当然知道什么叫玩物丧志。
薛母摆满了一间书房的那些瓷器,每一件用在这个词上都算是大材小用。
偏偏薛衍舟在祠堂里跪了一夜,还要亲自将那说书先生送回去。
从此薛衍舟与别家谈事时又立了规矩,只在听不到人说书的二楼去谈。
私下里,却还是让宁儿去买了许多有关“大萧杀神”的话本子,藏在小院里,偶尔在深夜拿出来翻翻,似乎这样,就能离萧遥再近一些。
那些写话本子的人无从知晓大萧二皇女的姓名,捏造的名字千奇百怪,薛衍舟指尖掠过那些名字,心头不免有些苦涩。
看吧,他们甚至不知她名为萧遥,却每个人……都似乎比他还要更了解萧遥。
“衍舟?”
发现怀中人明显的恍神,萧遥轻声唤他。
薛衍舟睫毛轻颤,一双失神的眸子慢慢定在萧遥脸上,轻声开口:“我听人说,京郊有一处避暑山庄景色宜人……咱们去小住几日可好?”
萧遥眼中满是惊喜。
薛家正处在因薛衍舟身份暴露而动荡的时候,就算她下了谕书,想要平息这场风波也不是几日就能成的。原本薛衍舟肯与她来小院就已经让萧遥很意外了。他现在说什么?去避暑山庄小住?
萧遥忍不住翘起唇角:“当然好啊,求之不得。”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卧房,萧遥将薛衍舟轻轻放在床上,替他解了脸上的面纱。
“怎么突然想通要出去玩?”
薛衍舟抬手摸了摸萧遥眼下的青黑。
那些话本子都说她是杀神转世,铜皮铁骨。就连那些杜撰她与边塞小郎君春风一度的话本子里,萧遥的形象也总是分外冷硬、不解风情。
可四年前住在小院里的萧遥,分明总是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山上的果子熟了,一定很甜,想去摘。
又或是眉飞色舞的同他讲入京这一路的见闻,哪里的山水最好,哪里的厨子差强人意,哪里的算命先生胡说八道。
最后总要补上一句。
“等我养好了伤,咱们一起去吧。”
后来她养好了伤,这句话又变成了:“等你看完了这些账本,咱们就一起去吧。”
可惜他们从来没去。
只困在这偌大的京都中,一方小小的院子里。
不该这样。
萧遥生性洒脱,不该被困在这里。
可薛衍舟用尽全力,也只能说出“京郊避暑山庄”这样的地方,再远……就算叛离了薛家。
那时萧遥远赴边疆,而他刚刚接管薛家的生意不到半年,才发现薛家风光的表象下已是千疮百孔。不是不能经营,只是总要花上不少时间。可镖局带回了消息……说边关缺粮少食,军中已经有人想要借此向萧遥发难。
等不及。
只好与薛母做了交易,支出薛家米行仓库的存粮送往边关,代价是永远留在薛家,不可生叛离之心。
薛衍舟跪在薛母面前,用自己的性命发誓,薛母却淡淡摇头。
“不够。”
她看向薛衍舟一片平坦的小腹,脸上透出几分厌恶的神情:“你始终不肯说那孽种的母亲是谁,不如……便以她的性命发誓吧。”
薛衍舟额头重重磕在薛府的石砖上,苦苦哀求,再无半分体面。薛母却有些不耐烦道:“要么以她的性命立誓,要么仓里的粮食……你一粒都别想运出京都。”
那些粮最终还是送到了萧遥手中。
镖局的信鸽传回消息的时候,薛衍舟刚换上一身女装,打算去粮庄验看新收的稻米。
信上说,萧遥独自闯入敌营,斩了敌将的首级。薛家米行的那些粮食也已经抵达军营,边关将士人人拜服,再无人敢质疑萧将军的能力。
薛衍舟笑着将那封传书收进了腰间的香囊里,抬头看向身侧薛家的高墙,眼角闪过几分晶莹,在帷帽遮挡的光影间斑驳着,又隐入纯白的面纱之中。
不想,不能想。
薛衍舟闭了闭眼。
薛家这几日的动荡已经有了解决之策,他只是去避暑山庄小住几日,总不能算是叛离。
于是抓住了萧遥的袖子。
“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萧遥迟疑:“你不是还让宁儿将账本送来……”
见薛衍舟犹豫,萧遥抬手将他鬓边散下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不急,你歇一会儿,我刚好也要回府中一趟,交代些事情。”
薛衍舟轻轻抓住了她的袖子。
……衍舟何时竟变得有些黏人了?
萧遥惊喜于薛衍舟的变化,忍不住低头在他额角落下轻吻:“还要找师兄再取几副药带着,师兄说你余毒未清,不可停药……有些人刚刚还在提醒我不要用真气,怎么转头就把自己的病症忘了?”
“那……我在这儿等你。”
“好。”
萧遥给他盖好被子,转身要走,薛衍舟却没松开指尖的衣袖。
袖子就这么不轻不重的被拉扯着,萧遥无奈回头:“衍舟?”
薛衍舟收回了手指,红着耳朵偏过头去:“别着急,不要……不要用轻功。”
“好。”萧遥唇边嗪着笑意:“谨遵薛主事之命。”
床上的人掩耳盗铃一般,抬手将被子拉过头顶,萧遥忍不住笑出声来,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舍得离开。
午时刚过,两辆马车从永安王府后门出发,一前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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