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瞪小眼,宋观岚不明白自己又是踩到堂溪衡哪条尾巴了,怎么喝个药他也能不高兴。
宋观岚摸了摸鼻子,小声道:“那真是……谢谢你啊。”
堂溪衡直接坐到桌边背对着自己,像是哄不好了。
宋观岚为难叹了一声:“我现在没力气大声说话,你坐那么远,咱们怎么聊天啊?”
堂溪衡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头看她一眼,然后又扭过头去,闷闷不乐道:“我听见你生病,推了宫里的生辰宴赶过来……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
“你推掉生辰宴,又不关——”宋观岚说到一半,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扬长音调“哦——”了一声:“看我这记性,你今天过生日还这么劳累,我还拿蜜饯馋你,真是对不住,不然这样,那碟蜜饯我全部送你,改日我再问柏里要一份。”
堂溪衡回头幽幽注视着宋观岚。
这下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不要蜜饯,你重新送我一份生辰礼。”
“哎你怎么蹬鼻子上脸——”
但宋观岚想起自己过生日时,堂溪衡也送了自己一份礼物。
她刚要开口说话,堂溪衡又道:“我要你亲自准备的。”
宋观岚没话说了,她撞上堂溪衡深邃的目光,不自觉错开视线:“……行行行,你回去吧。”
天色已晚,堂溪衡这才起身,离开前不忘提醒宋观岚记得礼物。
等他走,玲琅才探头探脑进来。
“自己家里怎么还偷偷摸摸的。”宋观岚喝了一口茶,压压嘴里甜得腻人的味道。
“小姐,九皇子今天守了你一下午,熬药燃炉子都是亲自动手。”玲琅小心翼翼瞄了宋观岚一眼,抿嘴偷笑,“九皇子对您真好。”
宋观岚一皱眉,玲琅马上又闭嘴。
“这蜜饯真是柏里送来的?”宋观岚问,“崔府那边呢?”
“崔姑娘这些日子忙着准备婚事,不得空,但派人送来好些名贵药材,柏公子知道后本来想求皇上,出宫来看看小姐,但他想了一会后没有去,将这包蜜饯交给了我。”
自己病倒的这两天,外头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玲琅又问:“小姐,您想给九皇子送什么生辰礼呀?”
宋观岚一撇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一仰头直挺挺地倒进被子里。
“送他闭门羹,以后别让他进院子了。”
翌日除夕,连日大雪总算是歇了一会儿,日子少见地放晴。
银装素裹,金红交映,皇城本是一片祥和热闹的景象,但这一切都和宋观岚暂时没关系。
除夕年宴也被温露宋极拒绝了,宋观岚不便走动,将军府便把今年的家宴设在宋观岚的院子里,也方便她休息。
一家人在院子里支桌子吃饭,就没有在外繁琐的规矩了。
除了侍奉的贴身侍从,其余下人们皆可自由行动。
宋观岚院子里熬了几天的药,满院清苦味都被端上桌的一道道菜香赶走。
院里梅树上挂了些小灯笼,星星点灯缀在枝头。几盏亮黄色灯笼将院子照亮,宋观岚病白的脸色都好看许多。
一家人举杯同饮,共同庆祝旧岁新除。
席间宋观岚自然也知道了宋观崖婚后后远驻边关的事,彼时她已有些醉了,宋观岚拿着酒杯一搂宋观崖的肩膀:“宋观崖,来,喝一杯,之后就喝不到了。”
宋观崖无奈摇头一笑,自家妹妹向来没大没小,今日也不与她拌嘴了。
他拿起酒杯轻轻和宋观岚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快吃完时,天边忽然绽放大片大片的烟花,五颜六色映亮漆黑的夜空。
众人起身一起看烟花,铺天盖地的热闹下,宋观岚觉得,这一年虽然还是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但也是她度过最充实的一年。
她想起国子监,想起学堂里的人,想起鸡飞狗跳却又充满欢声笑语的日子。
宋观岚闭上眼朝烟花许了个愿。
但愿岁岁如今朝。
除夕一过,年就走快些了。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京城百姓们纷纷准备起灯笼元宵,皇城里也很忙碌,忙着准备太子的大婚。
眼下皇储之争中,太子的风头渐盛,九皇子有些势孤力穷。
太子迎娶的这位太子妃,恐怕将是未来的皇后了。
崔府紧锣密鼓地准备,宋观岚好几次想去看看,都被温露拦下,说是不合规矩。
“你想见崔姑娘,后天婚典上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宋观岚不高兴地一撇头,温露将她鬓边的发丝挽至耳后,提醒道:“日后崔姑娘就是太子妃,你虽与她交好,但礼仪不能忘,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太子妃。
这个宋观岚曾经只在话本故事里听过的身份,如今却是自己与好友的鸿沟。
但崔嘉宜很高兴,很期待大婚。
宋观岚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兴致不高,每天笑得嘴僵。
正月十五,难得的晴朗天气。
京城中挂灯笼卖元宵,皇城也热闹。
吉时到,八匹骏马辔红绳,其后乌乌洋洋近百人随行,中间一辆缀着金银珠宝的大轿慢悠悠从崔府出,往宫里去。
一干皇亲贵戚早已在合宫等候,宴上山珍海味、美酒珍馐一应俱全。宫人们端着盘子进进出出,满座宾客依旧等不及。
宋观岚进宫时,便派玲琅去问了。
太子大婚,堂溪衡虽与他明争暗斗,但皇室体面不能丢,只好乖乖跟在皇后身边。
但或许是太子大婚普天同庆,柏里竟也被允许参加宴会。
但宋观岚扫遍全场,并未看见柏里的身影。
“发什么呆呢。”温露与其他贵人交际完,终于坐回宋观岚身边,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等在大殿外拜完天地,太子和太子妃就来了。”
宋观岚尝了两口,然后嫌弃地一皱眉。
这些点心看着精致小巧,味道却如清水寡淡。
她左右看了看,问:“爹和宋观崖呢?”
温露教训道:“叫哥哥,整天宋观崖宋观崖的,没大没小。”
“你爹和观崖奉命保护接亲队伍安全,晚宴的时候就来了。”
现在已是酉时,殿外天色已沉,殿内火烛燃得旺,宋观岚觉得热得透不过气时,殿门总算大开。
太子与太子妃并肩缓缓行来,殿内喧哗骤止,众人皆看向这对年轻人,宋观岚也不例外。
崔嘉宜将绸缎似的长发梳成髻,上面满满当当的珠钗宝玉,映着她点朱唇抹腮粉的脸,华丽,又不俗气。
皇帝皇后坐在正中高位,笑脸盈盈接受两人的拜礼。而后众人纷纷道喜,太子与崔嘉宜一位位地与人道谢饮酒。
宋观岚的目光始终盯着眉眼弯弯的崔嘉宜,不知是殿内红烛还是大红婚服,崔嘉宜的脸红扑扑的,当真有了年轻妇人的模样。
可宋观岚不高兴。
以后她和崔嘉宜再不能如从前一样,回到山涧戏水。
宋极进殿向皇帝与太子道喜时,宋观岚找了个借口,留下玲琅,自己出去透气。
今日宫中处处点灯燃烛,又有宫外烟花,每个角落都亮亮堂堂。
宋观岚走到一处湖心亭,借着光,看水里时而摆尾的鱼。
“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比话先到的,是一股浓郁酒香。
宋观岚一抬头,看见本该陪在皇后身侧的堂溪衡拎着两壶酒来了。
宋观岚不高兴,声调也不高:“出来走走。”
堂溪衡走过曲廊,将酒放在亭中石桌上,然后一把坐下来,取了酒杯,自顾倒起酒来。
香醇酒味萦绕在宋观岚鼻尖,她最终没忍住,坐到堂溪衡对面,一把拿过他面前另一杯酒。
堂溪衡见状只是笑笑,两人默契不语地你一杯我一杯喝起来。
直到宋观岚看见湖边有人提着灯笼缓缓而至。
她一看清,便立即站起身挥手:“这!”
那灯笼晃了晃,来人拎起来光一照,赫然是柏里的脸。
自柏里过来,堂溪衡的脸色就臭了起来。
宋观岚推了一把他,他的表情才勉强没有那么不高兴。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宋观岚立即道:“我待在里面无聊,怎么没看见你?”
“殿内人多,我早出来了。”柏里放下灯笼,刚从袖中拿出酒壶,看见桌上的东西后顿时无措。
宋观岚直接接了过来,把酒壶放在一起,然后倒了一杯酒,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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