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许在杉保持着距离跟住他们,虽然已经脱离了超市的团队,依旧在接近随时可能与他们撞上的疗养院时露出一丝软弱的阴影。
过去留给他们的恐惧实在太大了。
“今天他们不会带走我们基地的任何人。”王守诚只留给他们一个前行的背影,头也不回说道。
“别怕。”许约棠拍了拍在杉的肩膀,她板着脸,面若寒霜。
过去那些恐怖的回忆全部涌了出来,超市的人们以虐待取乐,平日里对着那些被收留的非核心成员拳打脚踢,甚至加以羞辱……不知道多少次许约棠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人丑恶的面目和同类发出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她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和许在杉一样,也都曾深陷恐惧之中,明白无力反抗和逐渐放弃的绝望。
那里简直是地狱,而现在地狱之门已经敞开,笼罩的阴影又一次悄然扩大了。
在这一次出行之前,店长曾经把她叫到一边低声问过,如果姐弟觉得不能面对,可以临时换人。但许约棠拒绝了。此刻她看着双胞胎弟弟相似的面容,再次开口将当时的回答说给许在杉听:“我们只有亲自洗刷回忆,才能把自己从深渊里拖出去。”她握紧自己的武器:“必要时,我也能像他们一样杀人。”
王守诚走在前方的身影停步一会,确认一切正常,然后回身指引他们在灌木丛后躲避,突然开口:“这段时间你们试试吸收晶核,过去在超市那边应该没有机会这么做。现在说不定就能觉醒异能。”
“我还没有试过。”许约棠苦笑:“哪有这么幸运的事呢,不过就算我没有异能,也能够在末日中生活下来。”
“这我毫不怀疑。”王守诚说:“你是个天生的战士。”
吴亓的脚步在疗养院大门外停了下来,他整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完全呆滞了,一直负责向后警戒的谢珂扭过头来,被面前的人挡住视线,疑惑地绕了过去,她也猛地收住了脚。
何莱站在最前方,面色惨白地回过头,对着王守诚三人比了个停止手势,让他们不要靠近。
整个疗养院的大厅都是血。
不是那种洒满一地鲜血的视觉震撼,而是从二楼滴落砸下来的血液铺满了楼梯,流淌至一层地板的每个角落。甚至在进门的低陷处堆积成一个漩涡,鞋子踩上去能感受到浸蚀鞋底的冰凉湿意。
吴亓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被何莱拖着强行往二楼走,谢珂在后边扶着,与何莱小声比了个口型:“他们可能已经走了。”
何莱眉头紧皱,点了点头。她不敢想象,要杀死多少人才能有血流成河的惨象,看着吴亓发不出一点声音地被推着向前,何莱干脆拉过他的手,带着他迈上二楼。
超市的人似乎想用屠杀泄愤,二层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过去的成员们或躺或趴,了无声息地倒在地面。
倩姐捂着自己的脖子,仰面躺在楼梯上,睁大双眼,面色惨白地望向天花板。在听见脚步声时努力抬头去看,望见何莱与吴亓的那一刻猛地一震,有些激动地想要起身。
“别动!”何莱一个箭步上前,在血泊里滑了一下,稳住身子压低声音:“先告诉我超市的人离开没有,如果离开了就闭上眼睛。”
倩姐闭上了眼睛。
“很好,现在睁开眼。保持冷静,不要忙着和吴亓说话,你能活下去。”何莱迅速检查了倩姐捂着的伤口:“箭还在里边,堵住了伤口,让你没有失血太多,但如果你现在想要发声或者移动就会扩大伤口,不一定还能救下来。倩姐,记住我说的话,你躺在这里千万别动,我带了人帮忙,把你搬回我们酒店再处理。别的事情都能回去再说,如果没问题就闭上眼睛。”
倩姐眨了眨眼,再次闭眼的时候流下一滴眼泪。
“吴亓,谢柯,分头去检查这一层周围的人。我回去给王守诚发信号。今天能救一个是一个。”何莱努力目不斜视,越过挡在面前的一具尸体,即使它已经被刀砍得血肉模糊,被扯开的衣服破破烂烂。
接到信号的王守诚三人在进入大厅后也被这副惨象惊呆了,跟着何莱走进二楼。吴亓跪在一具尸体旁哽咽着,谢柯站在他身边摇头:“这层十四个......都没气了。”吴亓抬起头,眼神变得像头恶狠狠的狼兽:“这里都是普通成员,那些和他们打起来的肯定是被绑走了!”
“你们在这等一会,王叔,跟我去楼上找担架。”何莱当机立断,向王守诚挥了挥手。
“来了。”王守诚的右手压在匕首,左手已经掏出甩棍,抢在何莱前边两步,谨慎地往上走。
许在杉仰着头望着头上,楼顶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许约棠在后边轻轻拍着吴亓的后背,帮着他顺过气来,谢柯皱紧了眉头也在等待。
他们去了很久。
等到吴亓也无法再等待想要往上冲时,何莱扛着被血染红的护理担架走了下来,王守诚跟在后边替她拿着长刀,两人的精神都有些不振,吴亓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了?”
“先把你妈送回酒店,前台有麻醉剂和止血消毒的药物。物资都被超市的人搜刮带走了,我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又突然杀回来找你或者想带走倩姐,快走。”何莱的声音沙哑,开口后语速越说越快,在旁边勉强挑了一处干净的地板放下担架:“王叔抬肩膀,约棠谢柯帮忙扶着腰,你们两个男生一人抬一条大腿,动作快!”她略显慌乱地站在原地,不住往窗外看去。
众人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把倩姐放上担架,后者已经连痛苦的呼叫声都无法发出,被鲜血浸泡染红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让她的体温低得可怕。
“快走,快走,快走!”何莱重新拎起长刀,谢柯主动跑去前边探路,王守诚和两个男生抬着担架跟在后头,许约棠快步走在何莱身侧,望了她一眼,用极低的声音问了一句:“店长,吴亓说的那些人是不是在楼上?”
“是。”何莱的眼神里透露着一阵又一阵的恐惧:“超市的人已经走了。但剩下的......那里......变成了人间炼狱。”
“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了我和在杉。”许约棠突然开口:“把我们交出去就行了,不要硬碰。”
“他们也不会放过酒店。”何莱望向她:“如果有那一天,我们放弃反抗,都会成为被拖到三楼的人。”
“......我明白了。”许约棠握紧手中的峨眉刺。
一路回到翡翠酒店,总算有惊无险。
谢柯主动负责了与王守诚去地下车库的收尾工作,何莱连忙带着人冲上酒店二楼,开了一间新的客房,将浑身是血的倩姐放在床上。老人们全部围在门口,面上都是忧虑和悲愤。
“有医生吗?有医生吗?”何莱抓紧问了一圈。
“我是中医。”一个约莫六十岁出头的老人举起手,他穿着一件洗不干净的太极长袍,身形消瘦,平日里很少讲话,总是不引人注意,何莱甚至不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是......葛爷爷?”
“让我看看吧。”葛爷爷往前几步赶到床前,何莱连忙在空中伸手呼唤系统,让系统把之前她回来的麻醉药与消毒酒精棉一起送到手中递过去。
葛爷爷为倩姐注射了一管麻醉,随后拆开酒精棉,回头看了何莱一眼:“有没有剪子?菜刀也行。”
“有有有!”系统在何莱耳边风风火火,一把重型园艺剪砸在何莱的肩膀。
“......”何莱咬着牙扶起来,在葛爷爷的指导下将长长的箭尾剪短,只剩下足够用手握住的短柄,倩姐已经因为疼痛而晕厥过去了。
完全拔出这把箭用了一阵子,吴亓全程守在旁边,咬紧下唇望着葛爷爷左右权衡,尽最大努力止血,何莱更是将各类带回来的药物抱了满怀,随时准备着递出去和帮手。
等倩姐的伤口被彻底消毒、上药和包扎,紧紧缠上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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