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归海边,天海阁岩洞里。
岩洞里的暗河泛着些许荧光,似乎水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一串串小气泡从水底打上来,在水面化作一圈涟漪。
岸边一白发老人凝视水面许久后,突然转过身来,指着另一个男人不满道:“那花妖突然没了声息,想必是死在了捉妖人手下。随江岚,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答应过我,清源县这事十拿九稳,不出一年时间,那花妖便会化为一方大妖。”
“可我瞧你是满嘴胡言,全在放屁!你莫要忘了,咱们踏上这条路就没办法回头!”白发老人指着对面那人越说越气。
被指着的那人转过身来,声音低沉:“阎长老,消消气。”
随江岚身着月白色纱袍,站在练炉鼎下,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若非嘴里即将说出的话,恐怕叫人看了他这样,还以为是天上谪仙下凡。
“你可别忘了,我派了那只孽种在外集丹,少颗花妖妖丹又何妨,想必今年冬月便会有消息传来。”随江岚眼神晦暗,又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老人,“你又何故惊慌呢?”
“哼,眼下赤焰盟内部已分为两派,做的事若是成了,那便是一番大业,若是不成,你们天海阁,还有我们这派都要被天道捻落成一摊烂泥,死后也要被人唾上几口唾沫。”
“天道,呵,为了成就大业,死上那么一两个人也不碍事,天道亦不能阻碍。”随江岚语气颇重,面上表情闪过一瞬的疯狂。
阎长老许是被安抚下来,他抬头,半是猜疑地问道:“你那半妖弟弟,可真会安心为你寻丹?”
随江岚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若是寻不回来……”他轻轻挥动起衣袖,暗河一侧岩壁上的锁链急速运转,似是从暗河水里拉扯什么东西。
一阵水花激涌声,一个鲛人从水里被扯了出来,吊在半空,只有胸口微薄的跳动看出此人尚存一丝生息。
“阎长老,你看他会不会安心寻丹,留他这鲛人母亲一命,倒还有些用处,若是寻不回妖丹…”随江岚话没说完,只盯着阎长老道:“这鲛人的尾骨,可是炼成破界梭的绝佳材料…”
一旁炉火炸开火星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炉火旺盛,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得分外妖异:“你知道的,若想开启烬墟,这破界梭可是少不了的东西。”
阎长老狐狸似的眼睛紧盯着鲛人,嗤笑一声:“鲛人哈哈哈哈哈…你倒是比你父亲堪当天海阁阁主大任,那广都城的妖物…待今年入秋便可派人收了…”阎长老转而望向随江岚,“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在天与地的距离无限拉长下,不过半日的时间,山挥驮着荣青三人,翻越绵延千里的秦岭山脉,来到了广都城外。
荣青率先跳了下去,眼里尽是好奇,来的路上就听李有崖介绍着,说清源县富庶一方,那这广都城便是几个清源县加起来,都比不上的繁华。
“此地便是广都城外了,挥别三年,还真是大变样,也不知我那位在青城山建观的有山师兄怎么样了。”李有崖站在荣青身侧也止不住地感叹到。
此次下山,其实就是奉他师父之命,去往各地拜访建观的师兄们,如今这第一站便是青城山了。
好在荣青和随潮生二人行程倒是顺路,三人便乘着山挥来到了这里。
荣青用手轻轻撸了把山挥狗头,说道:“回去吧,告诉扶清,我们已经到了,也告诉她只管做她想做的事。”
话毕,山挥化为原形,在原地卷起一阵狂风后,纵身跃向天际,眨眼的瞬间,消失不见。
扶清留在了江府,以江幼莹的模样。她说,修行于世,就应修于世间,行于世间。
荣青觉得这话很是在理。
节气临近夏至,虽有高耸的林荫蔽日,可这蜀地的天气还是分外灼热。
三人终于在满头大汗下,赶了午时进城。
毫不意外的,他们又站在了一处闹市街头面摊旁。
只不过这次是摆摊卖符。
荣青瞠目结舌地看着李有崖十分熟练地将布包里的字幡挂了出来。
上书四个大字,“神机妙算”
荣青蹲在一旁小声嘀咕:“李大哥,你那个写有太山宫字样的布幡呢?我觉着挂上那副,恐怕更有信服力。”
“诶,太山宫这身份还是有些招摇,咱出门在外,不追求什么名气,只管安心卖符就行。”李有崖摆摆手说道。
荣青点点头,觉得李有崖这话没错,于是从她乾坤袋里掏出那枚铸符印,献宝似地放在李有崖面前。
“嘿嘿,李大哥,你瞧瞧这个宝贝。”
李有崖捧起来一看,嘴里也是一惊:“额贼!你这玩意儿打哪来的。”
“我师父给的,有了这枚印,还愁咱没符卖吗?”
原来两人在来的路上就合计好,要在广都城里卖符赚钱。
两人相□□头,麻利地运作起来,一人画印,一人拓符,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便垒了几大叠不同作用的符纸出来。
然后二人又好似摆摊熟手一般,朝着过往行人叫卖起来。
随潮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不想和神经兮兮的俩人站一块,抱着佩剑,躲在一旁屋檐下乘凉养神。
许是李有崖卖符顺带算命这项业务,开展得十分不错。
两人的地摊前排起如长蛇一般的队伍,这人潮涌动,连带着一旁冷清的面摊都开始应接不暇。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荣青的乾坤袋里全是散碎银两,她激动地晃悠起袋子,听着里面清脆的声音,心里止不住地高兴。
原来还有这种法子赚钱,她感叹到以前和师父的路走错了呀,若是早点下山卖符,那他们还用在云稷山上吃猪食?
忽然一阵骚乱声从队尾传到摊前。
“让开,让开,都让开。”一队凶神恶煞的的官兵衙役蛮横地推开人群,站到摊前。
李有崖眯起双眼,和善地拱手道:“这位官爷,可是想算些什么?贫道此处也有升官发财符,可保官爷运势长安。”
那领头的衙役扯起嘴角,一脚踢翻地摊,讽笑道:“算命?你怎么不算算你今日大难临头,我看你这歪门邪道,在此坑蒙拐骗,有人状告你们满嘴胡言,诓骗百姓钱财。”他一招手,身后的随从走上前来,作势要撤走摊位。
荣青站起身来指着他们:“不许动,你们要做什么!”
衙役面色狠厉,眉间自带一股杀气:“自然是带你们回衙里喝茶,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人给我带走!”
“我看你们谁敢动!”荣青张开双手拦住他们。
眼见这场面怕是要打起来,行人们纷纷四散跑走,临了还要趁乱摸走摊上剩余符纸。
荣青见状,真是左右奈何不得,只能往身后随潮生喊道:“快来帮忙啊,你别装睡了。”
随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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