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负越收拾好自己，从内屋出来。
他扎起了头发，漆黑柔顺的长发像秀丽的笔锋，一笔落下。
“我给你解除你的意识琥珀后，不要再纠缠我了。”
他的态度相对刚才好了一些，神色中却失去了刚才发怒时的生机，冰冷如机器人。
丛黎对他的态度转变感到有些诧异。
刚才，他还是一副“休想”“给你解除我就是狗”的宁死不屈模样。
现在他却识时务地同意了她的请求，甚至连激烈的情绪都按捺下去了。
她答道：“好的，谢谢你，我的朋友。”
她一开口，他又绷不住了，狠狠地瞪她：“嗬，你真是装都不装……我以为你至少会说点‘我想了解你不是想利用你’这种客套话。”
丛黎倒是发现了。
柳负越就喜欢别人恶言恶语地对他说话，因为那让他感觉他们对待他至少是真实的。
他下意识地认为，所有人都该厌恶他——他的眼里，自己是一个恐怖的混血生物——所以一旦有人好声好气地对他，他都会把那些识别成虚伪。
她对他这种吃硬不吃软的情况感到有点好笑：“我拜访你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既然你都答应了，我有什么好推辞的？万一我推辞了一下，你又不答应了怎么办？我岂不是很亏？”
柳负越冷笑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进去琥珀里，快点。”
“好。”她迅速收回投影。
她答应速度之快让柳负越有点不相信自己了。
他走到桌边，手撑着桌面，目光落在盒子上：“……你就不怕我在解除琥珀的过程中杀了你？”
丛黎正要答话。
他却打断了她：“我不想听。”
丛黎郁闷：“……”
不是他想听才问她的吗，怎么又不想听了。
“不怕吗”——说实话，这样的顾虑她不是没有。
毕竟，二十分钟前，柳负越还是那个“要我帮忙除非你死”梗着脖子极度反感她的家伙。
但是，现在她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柳负越把手按在盒子琥珀上。
他闭上眼静默了片刻。
“三个意识，其中一个意识和你相融度很高。”他说。
丛黎猜那个相融度很高的意识是渡鸦的意识。
因为黎舍之的意识本来是和渡鸦共生的，但在她到来之后能和她共感，说明渡鸦和她融合紧密。
只是，渡鸦的意识沉睡着，所以她既没有渡鸦的记忆，也感觉不到渡鸦本人。
意识琥珀内，三条明暗交错的线如同阴影般交汇在一起。
其中两条重合度高，边界模糊，另外一条颜色很淡，如同晨雾一样疏离地在旁边与其他线并行。
【意识分离】
分离的吸引力从各个方向揪拽着每条线，细腻而残忍地割开线与线之间的连接。
首先离开的是那条色泽黯淡的线，日光一出，河上的晨雾便消散了。
剩下蜿蜒纠缠的两条线交错着，每一次割离都有可能造成伤害和缺损。
柳负越加强了“识别”。
意识琥珀内，那两条线的色泽不断变化，深灰色线无限趋近于黑，浅灰色线无限接近于白，两条线重合的部位，开始有淡淡的过渡区出现。
牵绊松动了。
吸引力从两个方向催动着两条线，像把蛋壳从蛋膜上剥离一般。在这个过程中会不断发生回摆的情况，重新贴合在一起。
这时是“割离”发挥作用的时候。
在两条线的重合处扩散，分别到达最远端时，割离介入其中。
伴随着刺痛，两条线慢慢分离开来。
另一个意识在苏醒。
丛黎曾在苍术建立的全息投影模型中见过渡鸦。
黑色背心和长裤，金属护腕，黑色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扎成一把。
现在她亲眼见到了渡鸦。
盒子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和丛黎极其相似宛如双生子的人。
渡鸦睁开眼，眼神冰冷而肃杀。
渡鸦看向丛黎，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带着高位者的轻视和度量。
“D级。”这是渡鸦开口的第一句话。
D级？
丛黎愣了一下。
最开始的时候，系统曾提醒过“高维空间，评级不明”。
评级不明，是因为渡鸦的高维空间是S级，而她的高维空间异能则是D级甚至更低，两个人的意识融合在一起——
这就是“评级不明”的原因！
另一方面，她也意识到原来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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