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九这样说,谢贵妃久久没有出声。阿九实在等得心焦,忍不住道:“娘娘,吴家舅爷有事相求。”
“哦?他还有事求我?”说到这里,谢贵妃顿了一顿,又道:“你们都退下吧,我与这位姑娘单独谈谈。
几个宫女便一起退下了。
谢贵妃缓缓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阿九依言抬头,正对上谢贵妃那张美得倾国倾城的脸。
只见谢贵妃那双黑宝石一样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她:“好一个貌美的姑娘,你跟吴哲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叫他舅爷?”
“娘娘,民女是吴舅爷外甥何劲松的好友,跟着劲松叫他舅爷。”阿九老老实实地说。
谢贵妃有些惊讶:“劲松?那孩子也长大了吧?我看,你不是他的好友,是他的情妹妹还差不多吧!”
听了她的话,阿九不由得红了脸,没有否认。
谢贵妃低低笑了一声,随后又道:“吴哲让你来,让我做什么事?”
阿九从怀里掏出小舅舅写的那封信,递给了谢贵妃。
谢贵妃接过信,拆了开来。
阿九发现,在看信的一刹那,谢贵妃的表情就变了,她不再那么的漫不经心,而是整个人都沉郁了下来。
过了半天,谢贵妃依然没有出声。可是,阿九却细心地发现,她拿着信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阿九也不知道小舅舅在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所以不敢贸然开口问,只是心里忐忑着。
“你叫什么名字?”
阿九一愣,觉得谢贵妃问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是,贵妃娘娘问话,她又不能不答,于是道“回娘娘,民女名叫阿九。”
“嗯,阿九,我问你,你是真心喜欢劲松的吗?”
阿九的脸又红了,可是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就坚定地说:“是的,娘娘!”
“劲松的爹只是一个郎中,何家也谈不上多富贵。以你的容貌,其实可以寻一头更富贵的婆家。这一点,你可知道?”谢贵妃的话语不疾不徐,从她的声音里,阿九听不出半点情绪。
不过,阿九觉得谢贵妃问的问题很奇怪。
傻子都知道,富贵是个好东西。毕竟人人都想过好日子。
可是,嫁人这样的事。男人的家里光有富贵,对妻子不好,或者男的模样不好,性子不好,两口子过不到一起去,那再富贵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她斟酌着道:“娘娘,民女本是村姑,过惯了乡下日子,再说民女资质平平,也没有什么资格嫁进富贵人家。”
“哦?那要是有人富贵人家看上了你,愿意将你娶进门呢?”谢贵妃盯着她,玩味地道。
一时之间,阿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真心话是,她才不羡慕那些荣华富贵呢!富贵人家的子弟大多纨绔。况且,富贵人家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妻子还不到人老珠黄,就会被丈夫嫌弃?
哪里比得上她们乌山村,家家都是一夫一妻。两口子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温馨而美好。
可是,这个话,她能当着谢贵妃的面说吗?
当然不能!
谢贵妃就是嫁进了全天下最富贵的人家,皇帝也是三妻四妾,你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嫁得不好吗?
仔细想了一想,她方道:“娘娘,民女与劲松已经有了盟约,怎能做背信之人?”
此言一出,就见谢贵妃脸色一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让她极为痛心的事。
阿九心里也是一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话已经出口,也收不回来了。只有低了头,默不作声。
“很好,很好,你重视盟约,富贵不能移,很有风骨!”谢贵妃苦笑了一声。
顿了一顿,她又轻声道:“看你谈吐,像是念过书的?”
“民女的父亲是开着私塾,民女自幼在学堂里读书的,和劲松是同窗。”
“难怪!我还记得吴哲说过,劲松生得很俊!他小时候,虽然见过我,可是吴哲最是喜欢他这个外甥,天天在我面前提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谢贵妃的眼神里透露出伤感的声色。
见谢贵妃这般,阿九心里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只是不敢开口说任何话。
窗外的芭蕉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谢贵妃看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阿九,吴哲他,现在可娶妻了?”
想起劲松之前聊天的时候,跟她说过,自己的小舅舅年近三十尚未婚配,她就摇了摇头:“尚未娶妻。”
于是她就说:“吴舅爷尚未婚配。”
听了她的话,谢贵妃颤声道:“难道就没有人劝他吗?”
阿九摇了摇头:“听说他发誓终身不娶。”
谢贵妃凄然一笑,缓缓道:“阿九,我问你,若是劲松日后飞黄腾达了,有了三妻四妾,你可后悔当日放弃今日的选择?”
阿九毫不犹豫地道:“娘娘,民女不会后悔!”
“为何不后悔?”
“娘娘,民女只是觉得,人到了任何时候,都不要违拗自己的初心和本心,一生,方得圆满!”
“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好!很好!阿九,你很有风骨!”
说到这里,谢贵妃缓缓站起身来:“你回去告诉吴哲,叫他放心,劲松不会有事了!”
此言一出,阿九登时大喜过望。
她没有想到,谢贵妃居然真的愿意救劲松。
来不及细猜原因,她急忙磕头:“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吴哲吧!他说的没错,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说完,她便转身往里间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又回头,涩声道:“你回去以后,跟吴哲说,就说我的话,让他记住三个字……”
阿九便问:“娘娘,是哪三个字?”
谢贵妃一字一顿道:“断!舍!离!”
说完,她掉头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一离开周府的大门,七郎就迫不及待地问妹妹:“阿九,怎么样了?”
“娘娘答应了我,说劲松不会死了!”
阿九的语气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是吗?舅爷的信,居然能起到那么大的效力?”七郎也兴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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