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子》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1.
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二世祖,钟家大少爷钟飞白一路顺风顺水,还真没向谁道过歉、服过软。除开几个玩得不错的兄弟和他老子,他的生活中只剩下三类人:与他毫无关系的、瞧他不顺眼想扁他的、上赶着巴结讨好他的。
钟少爷虽然嘴脏脾气臭,但架不住人傻钱多,外号“散财童子”,有事没事就喜欢用钱解决问题。赶上大少爷心情好,想巴结的兴许能巴结上,当个狗腿小弟什么的,跟在屁股后头捞点荤腥占点便宜。反之,那纯粹是往枪口上撞,免不了挨一顿教训,只能说活该。
至于瞧自己不顺眼的,钟飞白也从不委屈自己受那冷眼,该收拾收拾,绝不手软。他没想过在未来某天,会给一个叫赵小宽的男人道歉,又会在一个叫宋延的男人面前,彻底服软。
2.
认真说来,也不完全顺风顺水。钟飞白初一那年不幸摔断过腿,左腿骨打了钢板和数颗钢钉,术后疼得他号了两天一夜,发誓要为自己报仇雪恨,被他老子一掌打回现实。
儿子被两位男同学联合从二楼推下,万幸几个孩子在教学楼最边上打的架,下方正好有一花坛兜着,没直接坠到水泥地上。
钟国权心有余悸,心疼儿子遭如此大罪,可又实在恨铁不成钢。他怒训儿子不好好学习,不好好参加运动会,玩什么帮派斗争,真把自己当□□了?简直胡闹。
钟飞白暴脾气上来了,大着嗓门回怼他爸:“我得让他们知道‘钟哥’是谁!老子不是好惹的!”
看着十三岁的儿子,钟国权有些心累。
彼时,周梁拎着一个果篮走进病房。燃烧的气焰瞬间熄灭,钟飞白立刻指挥他爸把角落的凳子搬到床前,请恩人入座。
“来就来了,你买什么水果啊?”他笑眯眯地看着周梁,“真客气。”
钟飞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疼得浑身不能动弹,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是隔壁班的周梁放弃比赛项目,二话不说地背着他一路狂奔冲到医务室,见医生不在,又跑回教室拿手机拨打120,联系老师。
尽管因为周梁的不知情,骨折部位造成二次伤害导致更严重,但钟飞白还是把周梁看作患难见真情的好兄弟,颇有种中二少年他乡觅知音的架势。周梁比边上那几个冷眼围观凑热闹的傻逼顺眼多了,平时看着冷淡疏离,想不到还挺关心人,心肠不错,值得结交。
跟周梁混熟以后,钟飞白才知道,什么狗屁他乡觅知音,周梁那天之所以出现在教学楼,只是不想参加班主任强制给他报的一千五百米长跑,打算溜回教室睡觉。
他忍不住问周梁:“那你还背我上医务室干什么?睡你的觉呗,难道你在可怜我?”
周梁无情地嘲笑他:“难道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当时什么表情?平时看着挺牛逼,原来摔疼了也会哭啊。”
“……”
有没有哭,钟飞白早没印象了,那份记忆也许他刻意遗忘过。
但他记得很疼,疼到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缓解让他难受痛苦的疼痛。大家都在参加运动会,老师们也不在,没有人过来拉他一把,他第一次对无法掌控的局面,感到害怕。
3.
事实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周梁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钟飞白很珍惜周梁这个兄弟,在钟、周两家有了生意往来后,二人的关系堪比亲兄弟。
当然,这只是钟飞白单方面如此认为。
初二那年,他大方地邀请周梁和他一起称霸二中,结果兄弟沉迷画画,甩他一句:“一山不容二虎,你独霸就行了。”
他一人独霸二中,小弟们会老老实实地尊称他一声“钟哥”,可他觉得有点没意思,体会不到武侠小说里那种叱咤风云的感觉,反而有种独孤求败的寂寞,没人能懂。偏偏兄弟还瞎几/把忙,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想约出来打球还得三催四请。
初三那年,他早恋了。当他兴奋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周梁,并臭屁地炫耀自己已经把初吻送了出去,谁知兄弟回他一句:“你这恋得是不是有点晚了?”
“操,你已经谈过了?什么时候!”
“去年。”
“……”钟飞白怒了,“我怎么不知道?藏得挺深啊,不把我当兄弟是不是?谁?哪个班的,我认识吗?”
周梁奇怪地看着他,笑:“我上厕所要不要也跟你报备一声?你不认识。怎么比我妈还关心我。”
“你他妈……开个玩笑,谁管你跟谁早恋。”
其实接吻没什么感觉。钟飞白就是有点新鲜,这段初恋不到半个月便结束了。他没告诉周梁,不是觉得丢脸不好意思说,只是偶然间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他好像不喜欢女生。
4.
如果说对谁有愧疚,除了早已过世的母亲,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周梁。钟飞白一向嚣张跋扈,在学校里称得上讨人嫌,也是令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
只有周梁不会讨厌他,更不会巴结讨好他,他把仅有的耐心几乎全给了周梁,因此老师甚至会从周梁这边下手,劝他抓紧时间学习,备战中考。
他没有听老师的,也没有听周梁的。中考前夕,别的学生都在努力冲刺,他则在自家酒店的房间里潇洒快活,压着一个大他十岁的缺钱的男人,尽情放纵腾腾燃烧的欲/火。
那是钟飞白第一次尝到“快乐”,比任何事都要来得快乐,且让他满足。男人教会他做/爱,教会他接吻,一步步引导他,带着他长大。
被周梁发现秘密时,他坦荡地承认,直言自己是个同性恋,如果觉得恶心,他也不会改。
周梁不解地看着他,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钟飞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知道周梁问的是他变成同性恋,还是他为什么不肯好好学习,选择“堕落”。
做/爱是一种享受。
钟飞白什么都不在乎,他觉得自己这样挺好,人活着不就图一乐吗?他以为周梁会恶心他、疏远他,万万没想到,进入大学后的周梁也成了一个同性恋。
不会是受了自己的影响吧?钟飞白有阵子真觉得是自己造成的,周梁高中明明有个谈得很好的女朋友,怎么突然改变性取向了?
5.
在父亲有了新的家庭和儿子以后,钟飞白越发没心没肺,花天酒地,寻欢作乐。朋友眼中,他的潇洒放纵已然成了试图忘记痛苦的堕落。
睡觉、喝酒、做/爱,如此反复,每天的日子过得像复制粘贴,情人倒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操起来都一样,腻味。
一款突然爆火的交友APP进入了钟飞白的视线。他想自己真是有够无聊的,无聊到需要来段网恋给枯燥的日子增点乐趣,哪怕被兄弟们嘲笑,他也要恋上一回,找个不那么腻味的男人,再虚情假意地处个对象,赶个时髦面面基。
隔着网络,谁也看不见谁,挺有意思。
6.
人生中的第一次网恋,确实给钟飞白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对方似乎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又是个口是心非的寂寞处/男,深得他意。
可三番五次聊上头的时候,赵小宽却端着架子,死活不肯面基。一次两次他还能忍忍,权当欲擒故纵的小情趣,配合着逗一逗。时间一长,钟少爷没耐心了。
钟飞白有个不为人知的X癖,连转战基圈的兄弟周梁都没告诉过。他没周梁那么挑剔,但对雏“情有独钟”,喜欢给人开/苞,尤其喜欢折腾一些年纪比自己大的老处/男。当男人哆嗦着身体痛哭喊疼时,他不仅不觉得扫兴,反而更加兴奋,折腾得越发狠戾,全然不顾对方是否承受得住,兀自沉溺在刺耳的哭声与求饶之中。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酒吧楼上的房间隔音马马虎虎。钟家少爷是个心理变态,喜欢X虐男人的传闻很快在私底下悄悄传开,架不住他出手阔绰给得多,依旧有不怕死的前仆后继,上赶着求操。
钟飞白不闻窗外事,脑子里只有吃喝玩乐跟打/炮,传闻彻底传开后的第三天才发现不对劲,因为兄弟几个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周梁还调侃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结没解开,需不需要提供开导服务。林巡更是直接给他推荐了一位心理医生,差点没气死他。
操,说到心结,真有一个。
那个叫赵小宽的男人还他妈一直端着不肯出来,忒把自己当回事。怎么着也是第一个网恋男友,他还挺重视的,势必要把人约出来。
7.
转账不管用,甜言蜜语也不管用,钟飞白一个多星期没开荤,暗里跟赵小宽较着劲,渐渐摸出门道来。
他发现赵小宽喜欢的恰好是自己曾经处过的小学弟那一类型,要知冷热,体贴关心人,嘴甜但有分寸,保持合适的距离感。
他尽心扮演知心弟弟,哥哥长哥哥短,叫得十分亲热,别说林巡他们以为他寻到真爱金盆洗鸟,他自己都快信了,好不容易将人成功约出来,却没料到,竟被赵小宽当猴耍了整整一个月。
这“爱”之深,恨之切啊!
但凡赵小宽不是个残疾,钟飞白当场就招呼上去了。他火气大,甩脸走人犹不解气,回到酒吧跟兄弟一通吐槽,瞧见闷声喝酒的周梁,突然来了想法。
8.
明月高悬,月光映在斑驳的木门上。钟飞白站定在门前,低头扫了眼满身狼狈。寒风吹过,被鸡汤溅湿的裤腿仿佛裹着一层冰霜,整条左腿凉飕飕的。
他点了一根烟,转身朝巷子外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边琢磨自己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怎么就想不通,上赶着来给赵小宽道歉了?这是他钟飞白该干的事?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自己犯得着给赵小宽道歉吗?赵小宽算他妈谁啊?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牵线搭桥,处了十年的兄弟丢了不说,还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9.
与兄弟之间的隔阂不是一天两天了,越缓和,越糟糕。钟飞白心里不痛快,堵得慌,想喊林巡出来陪自己喝酒,一掏裤兜没摸着手机,只有车钥匙和香烟,手机不见了踪影。
妈的。人倒霉起来,真是接二连三地没完没了。他估摸刚才被周梁那么用力一推,手机从羽绒服兜里甩了出去,不得不往回找。老巷子里没有路灯,破房子前的那片空地上只有月光照着,什么也没有,照不着的地方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钟飞白盯着那坨看不清的黑影,无处发泄的火气噌地一下涨到老高,管它是什么东西,抬脚就是一顿乱踹,踹出两只黑乎乎的雨靴和一把笤帚,又踹出一些他没见过的农具,愣是没有手机的影子。
“操……”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要死要活,他头回有些瞧不起周梁,这兄弟不做也罢,都去他妈的吧!全他妈给老子滚蛋!
拉下脸来道歉的这一天,钟飞白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倒霉,如果还有更倒霉的,撑死不过是喝酒塞牙缝。但宿醉醒来的第二天,他浑身上下疼得跟被卡车碾过似的,卫生间里的水流声让他稍稍清醒了些,可大脑混乱,一时想不起具体发生过什么。
10.
“咝……”钟飞白头痛欲裂,双眼也酸涩得厉害。他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想坐起来,屁股忽地传来一阵剧痛,腿也巨酸疼,痛苦得他号了两嗓子,结果嗓子又跟着疼起来,又干又渴,憋不住咳了好几下。
“咳……咳咳,咳……”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么痛啊,操。久经床场的钟飞白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不敢相信自己昨晚居然被人开了苞。妈的,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傻逼?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体形健壮的高大男人赤身地出现在他眼前,对方捞起沙发上的衣裤,边穿边问他“怎么样”,态度随意,口吻轻松,一副和他很熟络的样子。
只一眼,钟飞白便认出对方。这他妈不是昨晚帮着赵小宽出气,推了他一把,还把油糊到他羽绒服上的那个大傻逼吗?操!
“我艹你妈的!你——”他哑着嗓子破口大骂,然而下一句脏话还没飙出口,口鼻瞬间被对方捂住,人也被猛地压倒在床上,“唔……唔唔唔……”他动弹不得,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
“别再让我听到脏字。自己好好想想,昨晚怎么回事。”男人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看着他说,“我姓宋,单名一个延,延安的‘延’。记住了?”
“唔唔,唔唔唔……”记住你妈!
“帮你上过药了,再睡一会儿。”
“唔唔唔……”睡你妈!
不用想也知道青年心里在骂什么,这小子昨晚来去就那么几句车轱辘脏话,宋延听腻了也不想再听,还是叫的时候好听些。他把手稍微松开了些,又道:“你昨晚什么样,我录了像。”
“……”钟飞白惊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男人可能要威胁他。他还不至于没心没肺到不在乎家族脸面的地步,视频要真传出去,无疑是给他老子抹黑,给钟家丢脸,这事绝对不能发生。
结果对方很快放开他,穿好衣服后,丢下一句“我先走了”,直接消失了。
11.
钟飞白发烧了。
所幸是低烧,私人医生检查过后并无大碍,估计是受凉导致,只拿了点感冒药,但还是吓坏了将他视如己出的住家保姆红姨。
他在酒店里一觉睡到天擦黑,补了觉也没能补回精力和体力,反而更难受。昏昏沉沉、脚步虚浮地出了酒店,打车到公寓楼下,结果兜里掏不出一分钱,遭司机师傅一顿白眼加数落,臭着脸问他:“什么意思?想坐霸王车是不是?”
钟飞白没照过镜子,自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人前什么模样。
他瘫倒在后座,衣着脏兮兮的,密闭的车厢内能闻到隔夜酒菜混杂的难闻气味,那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难看得活像是被大烟掏空了身子,丝毫不见年轻人该有的精神面貌。
“赶紧的,你把车费转我微信。”要起步价也就算了,司机不能白跑一趟,越说越急,“我这要下班了,还得交车给夜班的,你别耽误我时间啊!”
“操,师傅你别烦了行吗?”钟飞白头疼,扯着沙哑的嗓子不耐道,“继续往前开,开到春江明月,车费算你五千,够不够?”
春江明月是紧挨着本市5A级风景区的庄园大别墅,有多贵那是普通老百姓压根不敢想的。司机觉得自己被糊弄了,还五千的车费?别是遇上了神经病。他当即下车,拉开后车门赶人:“赶紧下车!这趟算我倒霉,我不拉了!”
“……”
身体里的……被……火辣辣地疼。钟飞白脑子嗡嗡的,又晕又疼,双重折磨让他恨不得一刀捅死那个大傻逼。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昨天就不应该给赵小宽道歉,真他妈活该!
火气再大,钟飞白心里还有数,不得不收敛脾气,嘶哑着嗓子卖起惨,断断续续地说自己手机和钱包不幸被偷,又生了病,联系不上家人。他苦着脸解释自己真住春江明月,请求司机借他手机打个电话,联系家人转账。
傍晚高峰时段,街上车水马龙,嘈杂喧嚣。钟飞白双腿酸软站不住脚,无奈又狼狈地坐在街边台阶上,屁股更疼了,疼到想杀人,摸摸衣兜,发现这回是连香烟和打火机都没了。他扶着昏沉的脑袋,一边等红姨来接他,一边琢磨要怎么解决那个叫宋延的傻逼,还有录像的事。
可没想多久,脑袋被周围的噪音吵得无法冷静思考,等上了自家汽车,他再次昏睡过去。
12.
钟飞白做了一个梦。他依稀记得晚上在酒吧里,有个陌生男人主动请他喝酒,他心情烦躁正愁无处发泄,便应了下来。男人很殷勤,言谈举止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想凑近细看,结果脑子晕得厉害,眼前恍惚闪过许多人影,有好几个人在酒店门口斗殴,其中一张面孔有点眼熟。他缓不过神来,场景又莫名其妙切换到电梯里,透过电梯里的镜面,他看见自己趴在一个男人背上,男人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到底是谁?他猛地揪住男人耳朵,叽里咕噜地嚷嚷着,男人脑袋一歪,没躲开,耳骨似乎被扯疼了,神情很不耐烦,皱眉盯着镜子里的他,说了声“松开”。
操!是开了他苞的臭傻逼!“捡尸”居然捡到他头上,还他妈乘人之危,把他搞成这副样子。看老子不弄死你的!钟飞白瞬间惊醒,原来是场梦,但如此真实,八九不离十了。
“飞飞,醒啦。快先把药吃了。”红姨用湿毛巾轻轻拭去钟飞白额上的虚汗,一脸心疼地说,“这几天降温,早叫你多穿点,棉毛裤也要穿起来,你说你就穿一条裤子,腿都是冰的,哪能不着凉啊?”
浑身依旧没劲动不了,钟飞白嫌红姨啰唆,却不忍打断,任由她数落。母亲过世后,是膝下无子的红姨一手将他带大,他爸忙于事业,有时一年都见不了几次。
这个家里,真正关心他的人也只有红姨。
发烧过后,钟飞白感冒了,鼻子不通气,还一直咳个不停,在家打了五天点滴,身体才有所好转。他爸听说他生病,五天里就回来看过一次,他那年轻的继母看见他跟躲瘟神似的,在他回来的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儿子匆匆离开了。
13.
钟飞白第一次“与世隔绝”这么长时间,每天只能吃些清淡的,苦不堪言。其间他又做了两场与傻逼有关的梦,还他妈是春/梦,本来暴躁的情绪缓和了一点,因为这两场春、梦,他气得把卧室里能砸的都砸了,吓坏了红姨。
打死他都没办法相信,他会主动去亲那个傻逼,欲求不满地抱着傻逼蹭,甚至……接下来的画面,钟飞白不敢再回忆,只当是虚无的梦,一切都是假的。
等身体好起来,他一定要去找对方算账。
养了一个多星期,钟飞白终于恢复健康,屁股也彻底养好。林巡还算有良心,去他公寓没找着人,直接来到他家碰运气,这才得知兄弟没有失联,而是手机丢了,不巧又生了一场病。
“怎么样啊?我给周梁打过电话了,他真没跟你生气。”林巡问的是赵小宽那边有没有和解。
“别跟我提他俩,烦。”钟飞白掐灭香烟,起身说,“我车还在酒吧那,你送我过去。”
“都是兄弟,犯不着啊。”林巡不知情,想问原因又怕兄弟起急冒火,改口说,“你不还得补卡买新手机吗?我陪你一块去。”
办完事还得去找傻逼算账,钟飞白同意了。
一路上,兄弟沉默寡言,不是抽烟就是望着窗外发呆。林巡大一才与钟飞白结缘,对他和周梁之间的过去不了解,只知道他俩感情挺深的,至少从钟飞白这边来看,那是真把周梁当亲兄弟对待。擅自插手赵小宽那件事,也是因为钟飞白以前替周梁挡过麻烦,周梁没有意见。
可惜,这回挡出了意外。
“没事吧?”林巡忍不住开口。
怎么可能没事?事大发了。这些天受的罪,够钟飞白记一辈子。他忽然想起两年前的某一天黄昏,他爸特地打电话催他回家吃饭,并跟他宣布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承诺不会再娶的老钟和他的小娇妻领证了。
这要换几年前,钟飞白可能会当场掀桌子发疯,不禁佩服他爸够沉得住气,硬是拖到小儿子四岁才把证给领了。他扫了一眼荣登“钟太太”之位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问他爸:“通知我妈了吗?”语气不咸不淡。
也是在那天晚上,他疯狂地折腾了一个男人。男人负债累累,只要给钱,什么都愿意做。他将压抑在心底的所有情绪通通发泄在男人身上,就差往死里干了。
后来无意间听说,那男人是在隔天下午被酒店服务人员发现昏死在床上,床单上有一大片血迹,服务员以为出了人命,吓得立刻拨打急救电话,将人送到医院。
拿什么钱,办什么事。钟飞白对此毫无愧意,一百万睡一晚,怎么算都是对方赚大了,该谢谢他这个大恩人才对。
不过这会儿,他头回觉得自己玩过火了,没流血还能足足疼他三四天,上厕所跟他妈上刑一样,可想而知那男人有多痛苦。
14.
如果傻逼真搞威胁那一套,无非就是图财,住这么破的地方,恐怕穷疯了。钟飞白虽不差钱,但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一分都不想给,只想把人暴打一顿。敲了半分多钟,不见门开,他气急,抬脚重重一踹,跟着用拳头使劲砸门,惹得隔壁邻居探出头来瞧他。
他克制不住暴脾气,一句“看什么看”把大妈怼得缩了回去,态度十分恶劣。没多久,门开了,是周梁。周梁问他怎么又来了,许是怕他再闹事,说没跟他计较,让他先回去,与赵小宽有关的那些就此翻篇。
“哦,翻了就好。”钟飞白不痛快,没心情说这个,“我不是来找赵小宽的,我找……”他看到出现在周梁身后的男人,秒变脸色,哪里还顾得上录像的事?推开周梁挤进屋,冲到对方跟前猛地揪住对方衣领怒骂:“你他妈的敢弄我,我今天就弄死你!”
与前任分手后,宋延便投身于工作,这两年的生活可以说是平淡如水。钟飞白于他而言,仅是一场意外。他后来又去了那家酒吧,从旁人的交谈中了解到钟飞白这个人,稍一打听,发现这小子出乎他意料,品性恶劣难琢,那晚遭人下药报复纯属活该,自己倒多管闲事了。
但既然管了,也做了,宋延觉得算两清,何况你情我愿。他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手却攥住钟飞白手腕,用力收紧,问他:“怎么,还没够?”
“你他妈!”钟飞白不知道周梁早已知情,赵小宽又突然出现,他顿觉颜面扫地,死瞪着宋延。等周梁带赵小宽离开后,他继续问候宋延家人,扯着胳膊的同时抬脚就想踹他,哪知右脚还没伸出去,宋延突然将他松开又朝后一推,他反应不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儿,疼得直爆粗口,什么难听的脏字全往外冒,连宋延的祖宗十八代都没放过。
“骂够了没有?”宋延估摸房东快回来了,让人看笑话不合适,又说,“你情我愿的事,你现在跟我这瞎闹,是想让我负责?”
“负你妈!”钟飞白气得脸都红了,“少他妈放屁我告诉你!”
宋延皱了下眉,很想问问这小子是怎么平安长大的,他真怕自己忍不住给钟飞白甩俩耳刮子,忒欠收拾。没了解之前,他对钟飞白确实有点想法,所以向周梁打听过。不过现在,能忍着不收拾,已是不易。
“行了。那天确实没顾及你,你骂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赶紧回去吧。”
眼看宋延转头就走,绝口不提录像的事,还有脸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跟自己计较,钟飞白脑仁一阵一阵地疼,完全是被气的。他眼尖地瞥见角落里有根锄头,迅速抄起家伙冲过去。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傻逼好看!
15.
狭长的过道尽头,通往二楼的入口处,一双胡乱蹬踢,挣扎得厉害,但很快又被另一双结实有力的长腿欺压。整个背部和屁股被台阶的尖角硌得生疼……
……钟飞白仿佛能感觉到宋延……,脑袋轰一下子炸了,这是梦里出现过的。
那些钟飞白不想去回忆也无法承受的画面在此时一帧帧涌现,反复提醒着他自己跟宋延之间发生的事实。新仇加旧恨,以及生病发烧所带来的狼狈与痛苦,各种负面情绪接踵袭来。他从没这么想弄死过谁,远远胜过当年推他坠楼的那两个傻逼熊孩子。
“我艹你妈!!操呃……”
“还骂?”
制服钟飞白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宋延几乎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以防他再发疯。遭锄头重击的右肩持续疼痛着,连带着骨头也在疼,可见这小子有多心狠手辣,是真一点都没客气地往死里招呼他。
他肘关节毫不留情地锁住钟飞白脖子,敢爆一句粗口就同样往死里招呼。钟飞白嘶哑着嗓子想呼叫兄弟周梁,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直到彻底丧失语言能力,面色因呼吸困难而憋得通红,宋延才退开一些距离,给他片刻喘息,冷着脸问他:“能不能好好说话?”
大口新鲜空气突然灌进肺里,钟飞白被呛得连连咳嗽,濒死的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抱紧卡在脖子前的胳膊,拼命呼吸,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越抱越紧。
宋延发现,这个叫钟飞白的有时挺唬人。看着张牙舞爪,实际是个连自己情绪都不会控制的愣头青,到底是年轻了些。此刻这副弱者姿态与酒店那晚如出一辙,但自然是比不上那晚的。
许是催Q药物的作用,除最开始因为疼了号过几嗓子,这小子被艹开后就一直热情似火,会紧紧勾住他的腰,欲求不满地索吻,抱着他啃个没完。
宋延不得不承认,他被主动又黏人的钟飞白撩拨了,没有克制住自己,甚至到后来干脆摘掉套,真枪实弹地**了两发。
当时的钟飞白,是喜欢他这么做的,一整晚没有爆过一个脏字。
“好了,松手。”他稍微动了下被抱得死紧的胳膊,又用另只手摸了摸钟飞白脑袋,以示安抚。在钟飞白愣愣地松开,又愣愣地望向他时,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自己都多少年没跟人这么闹过了,还是一个岁数小了快一轮的小年轻,犯得着嘛。
“……”钟飞白缓过来,脸色难看得不像话,猛地揪住宋延衣襟爬起来站稳,继而扯着嗓子冲他嘶吼,“你他妈的找死!”话音刚落,左膝忽地传来一阵剧痛,导致他重心不稳,来不及反应,仓促间屁股又重重摔坐在台阶上,疼得他痛号出声,紧接着,脑袋被一双手用力捧住。
“唔——”唇上的柔软触感令钟飞白大脑空白了两三秒,一时忘了疼,似乎难以置信宋延居然敢亲他。
确切地说,是在吻他。因为傻逼伸舌头了。
16.
别看钟少爷游戏人间、情人无数,接吻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倒不是反感接吻,纯粹是嫌弃他们的嘴太脏,哪怕han过他自己的,那也怪恶心的。
宋延这一吻,又让钟飞白无可避免地想到那荒唐的一夜情,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马上弄死对方。但他这回学聪明了,对方不是吃素的,反正都亲了,说什么也得来个狠的,今天要是不咬断傻逼舌头见点血,他“钟飞白”三个字就他妈倒过来写!
他强忍着极其不适的怪异感,一把勾住宋延脖子,将他压向自己,主动探出舌去贴他的,与他唇舌交缠,不时勾着他舌尖,十分……引着宋延往自己嘴里钻,吻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怎么还咬上了,这小子吃春/药了吗?宋延不知道钟飞白憋着什么坏心思,也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被对方挑起,现在就得来一发。
前厅传来动静,房东徐大爷回来了。宋延立刻按住身下的急色鬼,及时结束了这个吻,并将钟飞白从台阶上拽起来,拉着他往楼上走:“注意台阶。”
“……”钟飞白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翻车了。舌头没咬断,还他妈白送一个吻出去。
真是操了。
17.
前几天上厕所堪比上刑,今天又跟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接吻,那自然是比上刑还痛苦。
软乎乎的舌头在口中逡巡着,钟飞白不由得佩服自己能屈能伸,适应能力挺强。他楸准时机一口衔住宋延舌头,刚要下狠嘴,对方突然撤离,徒留他一人蒙逼。
妈的!亲得好好的,这傻逼什么意思?
钟飞白不知道,他一时茫然的神情在宋延看来,是欲求不满,想要更多的亲亲。相处时间虽短,不过宋延对钟飞白有了个大致了解,这小子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软,好好说话他听不进去,非得逼人动粗才肯老实,说白了就是欠。
这不,台阶没上两步,又开始发疯了。
“你妈的!”
他停下来,转头看着气急败坏的钟飞白,隔了两秒才低声说:“我是真想抽你。”
“抽你妈!”钟飞白脱口骂道,被擒住的手腕忽然感到一阵剧痛,他皱眉痛呼,听到“咔嗒”一声响,感觉自己右手腕腕骨好像脱位了。
房东徐大爷在过道那头喊了句什么,宋延没听清,猜测多半是想问发生了什么情况。他下了一步台阶,用另只手迅速掐住钟飞白下巴,抬起,对上他那两道不服输的眼神。
“我再问你一次,能不能好好说话?”他收力掐紧,又问,“录像不想要了?”
“……”操,差点忘了录像这回事。
尽管楼道里昏暗,钟飞白还是注意到宋延眉宇间的变化,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他整个后背和屁股都在隐隐作痛,刚才被踹到的左膝盖也在疼,手腕更不用说了,反正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疼痛让钟飞白回想起曾经摔断腿的那些苦逼日子,以及前几天刚经历过的种种辛酸,担心硬碰硬再摔骨折了被拉去医院打钢钉,不敢轻举妄动了。
下巴被捏得有些疼,他小幅度地点头示弱,嘴巴却紧闭着,不肯服软。
宋延将人彻底放开,径直往楼上走,到房门口时,钟飞白还在台阶上站着没动。他推开门,丢下两个字,自己先进去了——
“上来。”
上你妈了个巴子。钟飞白揉着吃痛的下巴,又来回扭动右手腕,确定腕骨没断没脱位,咬牙上了楼梯。
等删掉录像,他一定要搞死这个姓宋的傻逼。
18.
钟飞白仗着家里有钱,曾肆无忌惮地称霸二中三年,广收小弟。自打有了一帮见钱眼开的狗腿子,他很少亲自动手,以免有损“大哥”身份,想教训谁还不是一声令下,反正花钱就能搞定。
所以除了健身保持身材,钟飞白确实没怎么练过,不像他兄弟周梁,高中那会儿常去拳馆训练,还参加过几次相互切磋的业余比赛。他以前对这些不感兴趣,满脑子黄色废料,现在只恨自己没跟着好好学一学。
“录像给我。”一进门,他就直奔主题,顺便将不大的房间粗略扫了一圈,发现傻逼是真穷啊。老旧的木板床和衣柜,靠窗的墙角那边摆了一套办公桌椅,办公桌旁竖着一小型书架,另个角落堆着两个行李箱和一些杂物,再没有其他东西,有够寒酸的。仔细一瞧,窗帘下摆居然还有个破洞,都抽丝了。
整个房间里最值钱的,恐怕就是办公桌上那台笔记本电脑了。钟飞白瞬间找到突破口,也改变了主意。偷录□□视频的目的无非就两点,一为情趣二为财,如果花钱能轻松解决傻逼,给就给吧,权当施舍乞丐。
宋延拔掉充电中的手机,在床边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钟飞白过去坐。钟飞白尽力克制住骂人的冲动,几步走过去,在半米开外的床尾处坐下,暗中盘算着要怎么处理干净,万一对方有备份,后患无穷。
见钟飞白缩在边边上不吱声,乍看一副胆小怕事的怂包样,但抵着床沿的拳头倒是握得挺紧,显然很不服气。宋延觉得有趣,成心激他:“躲那么远干什么,怕我抽你?”
躲你这臭傻逼呢!操。钟飞白在心里骂骂咧咧地问候宋延全家,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凭他妈什么啊?他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宋延:“赶紧把录像拿出来!”语气相当不耐烦。
宋延抬头与他对视,就那么看着他,也没说话。钟飞白第一次认真审视眼前这个男人,对方五官硬朗帅气,即便坐着矮他几截,身上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似乎下一秒就能扑过来掐他脖子,他感到很不舒服。
混圈多年,钟飞白最讨厌的就是高大健壮这一型,白给都不操,尤其宋延还高他小半个头,更讨厌了。他从兜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当着宋延的面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两口才觉得舒坦不少。
他沉住气,边抽烟边谈判:“你把录像拿出来当我面删除,手机再给我检查一遍。”想到那台笔记本,他又补充,“电脑也是。你拍这个不就是想要钱嘛,视频删干净,我给你五十万。”
要不是先前在酒吧里听过钟飞白的劣迹,宋延真的会笑出来,以为他□□电影看多了,在模仿哪位老江湖,实在太幼稚。他将手机音量调至最高,点开录音里的一段音频,又反扣在掌心,没给钟飞白看屏幕。
钟飞白顿觉不妙,立刻警惕起来,很快听到几声让他起鸡皮疙瘩的哼喘,那道男声喘得异常厉害,伴随着窸窣的动静和亲嘴时发出的“啵啵”声。这调调他太熟悉了,都不用看就能猜到是一个欲求不满的饥渴浪蹄子在求艹。
发出这种声音的人怎么可能是自己,钟飞白几乎可以确定宋延随便找了部小电影想糊弄他,果然是个傻逼,骗钱的伎俩都这么低级。
他把烟灰直接抖落在地上,不客气地嘲讽宋延:“哪下的片啊?叫这么腻歪也不怕痿了?老子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话刚撂下,另一道男声响起。
“等会儿再亲。够了,怎么跟狗似的。”对方语气带笑,“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宋延笑了笑,看着钟飞白说:“再好好听听。”
是傻逼的声音。又几秒唇舌交缠的暧昧,钟飞白恶心得直皱眉,听见浪蹄子含糊地“嗯嗯啊啊”发着騒,左一句“亲亲”,右一句“想**”,语序混乱,直到听见“钟飞白”三个字时,脸色一变突然炸了。他甩掉香烟,不管不顾地扑到宋延身上去抢手机,疯了一样大喊大叫。
“给我!把手机给我!”他扯着嗓子失控怒骂,“我去你妈的!!”
19.
宋延并没有录那种视频的爱好,那天晚上也只是录了一段两分钟左右的音频,至于为什么会录,纯粹是觉得坦率表达自己需求的钟飞白有点招人稀罕。
当时他靠着床头休息,拿手机想看看时间,钟飞白忽然往他怀里拱,特不老实地……
又拿开他手机不让他看,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似乎在表达不满,颇有撒娇那味,没念两句就猴急地仰头啃他,想亲他。
钟飞白这一通闹腾,宋延兴致又上来了,经过前几次冲突,他收拾钟飞白已经收拾出经验。亲下去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想法进行了短暂的思考,是单纯的欲/望作祟还是有其他因素,大概是有的,无非骨子里那点征服欲。
钟飞白奋力挣扎拼命反抗,男人像一块无法推动的巨石,死沉死沉。他的呼声很快被吞没,牙齿仿佛也失去了咬合力,只能任由对方肆意妄为。
20.
宋延揉了下钟飞白的脑袋,五指穿过他发间,摩挲着他的头皮,看似温柔安抚,下一秒却粗暴地揪住他发根,在他痛哼之际,舌头趁势挤进他口中,蛮横地侵占每一处……
吻得异常激烈,如同久旱逢甘雨。
有那么几秒,钟飞白失忆了。缺氧造成的晕眩感以及强烈的窒息感令他心跳加速,胸闷气短,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他感觉整个身体在沉沉往下坠着,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妈的,好难受……呼吸相融间,彼此的唾液不断交换,夹杂着灼热的气息。宋延感受到钟飞白剧烈起伏的胸膛,抠在背上的那双手也脱力垂下,便不再那么用力地吻他。他……
“唔!”
先前在楼梯上被气昏头,钟飞白压根没细想宋延为什么会亲他,直到被对方偷袭,才惊觉这逼想对他做什么,就像梦里发生过的一样。完全挣不动,他不想就这么认怂屈服,可也意识到自己真的弄不过宋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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