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云雾缭绕之间，真水寺矗立山尖，恢弘之气难以忽视。
此事寺庙里只有两个僧人在前殿守候，垂眸盘坐，呢喃绕耳。
“念慈，”辛芷忽然凑近苏念慈耳语，“待会你就一直阻止我。”
苏念慈闻言，偏头望向辛芷的眼睛，她注意道了辛芷眼里那闪亮亮的光，身为对方多年的好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两互相点了点头，随后辛芷走到蒲团前，直直跪下，发出咚的沉默声音。
突兀的声响惊醒了正在念经的两位住持，不过他们看到辛芷只是跪在那里没有动作，也并未出声阻止。
辛芷眼神直视着前方，无视身后张管事异样的眼神，像是已经陷入了她自己的世界。
只见她嘴里铮铮有词地低语着些什么，旋即一只手解开荷包，抽出一大把银票，看也不看，就往功德箱里面塞。
铜板是长京城内比较小的金钱单位了，而银票则是分为大中小三种，分别对应着一百铜板、五十铜板和十铜板。
辛芷的荷包一直揣在怀里，里面的银票乱七八糟的卷成一团，她也不看，随手一抓，大的小的都有。
相对而坐的两个僧人隔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有些意动，不过还是端坐于蒲团上没有行动。
苏念慈这时开始发作了，她状若心碎地跪在地上，双手扯住辛芷的胳膊，哭喊道：“别捐了，阿芷，别捐了。”
辛芷恍若未闻，动作不停，继续往功德箱的细缝里塞钱。
苏念慈拽着辛芷的胳膊，疯狂地摇晃着她的身子：“我们没钱啦，没钱啦，现在只有佛祖才能救得了我们。”
说罢，也不管衣袖沾染了地上的灰，直接一个大拜不起。
辛芷也有样学样，趴到在地上。
两人透过手臂和地面的缝隙望向对方的眼睛，都有些憋不住笑。上一次如此夸张，还是她两闯祸，把苏父的打铁炉给点着了的时候。
两位僧人看完了全程，又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其中一人站起身子，步子不紧不慢走到辛芷二人跟前。
“两位施主，可是有什么难处？”
“大师，求您救救我二人。”辛芷仍然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只是抬起脸，望向那僧人。
她的眼眶因为憋笑而通红着，但在那僧人眼里，正是她走投无路的表现。
“我与念慈姊妹两个，小本生意经营不善，眼看着连野菜粥都吃不起了，可是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要赡养。”
“恳请大师施恩，解救我二人于水火之中。”苏念慈也开口，声音带着颤。
僧人有些动容，加之辛芷之前往功德箱里塞了那么多的银钱，于是他俯身扶起辛芷二人，道：“二位请起。”
他一点都没有怀疑辛芷言行前后相左，一边说着吃不起饭了，一边一个劲地塞着香火钱，好像对这样的行为见怪不怪。
他不经意地掸了掸功德箱上的浮灰，随后道：“贫僧刚刚听闻，施主提到家中是做生意的？”
“是的，是的，”辛芷假装掩面而泣，问道，“大师可有法子？”
“阿弥陀佛，三日后，将有庙会在此举办，若是施主心有余力，可以在此摆摊营业，以行尽孝之责。”
“感谢大师，感谢大师。”辛芷二人又是一顿连连鞠躬，两人脸憋得通红，接过了僧人递来的，印有真水二字的木牌。
三日后，南云山上，晴空万里。
真水寺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辛芷二人混在里头，一个普通的木桌，桌上堆叠着茶碗器具，还有不起眼的石墨和木箱，看起来毫无存在感。
可是那飘散而出的咖啡香味却异常霸道，几乎是要跟寺庙里的香火气息争锋而对。
只要是踏上山顶的游客，就不由自主地翕动鼻翼，寻找着咖啡味道的来源。
“一隅禅意，一杯咖啡，一份真挚，欢迎大家品尝咖啡。”辛芷提前做好了几杯咖啡，静置在桌子上，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咖啡也是一样的道理。
为了让咖啡款式更加贴近今日的庙会，她不仅拉了爱心样式的图案，还自创了古寺的纹路。
很快，便有一对情投意合的男女，互相紧贴着对方走了过来。
“要尝尝我们的咖啡吗，一杯爱心，一杯古寺，喝下去便代表着二位情定庙会哦。”苏念慈笑着指给他们看奶咖上的图案。
开玩笑，在这种公众场合，情侣的感情是最禁得起考验的，只见那位男士马上开口：“茵茵，咱们一人喝一杯咖啡吧。”
“好呀。”
“二位可在此红绸上写下抒情词句，作为留念。”辛芷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绸还有笔墨递上。
庙会人头攒动，所以许多人都看见了一对相好在一个铺子前停留了许久，走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红晕。
他们双手互相交叠，腕间红绸摩擦，旖旎黏稠。
是什么铺子，还能有如此奇异功效。许多人偷偷看了看身边还有些疏离的中意之人，心中意动，脚步不自主地往咖啡香味的源头挪去。
很快，辛芷的铺子前便两两成行，排成长队。来去之人，嘴角皆挂着甜蜜的微笑，两相对视，红霞遍布。
辛芷和苏念慈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从白天到日暮，连口饭都没有来得及吃。
好在她们收获颇丰，还时不时地穿插着宣传了一波辛家老字号的地址，表示如果之后还想喝咖啡，可以前往此处。
终于庙会接近尾声，辛芷垂头收拾着用具，突然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遮盖了倾洒在她身上的夕阳。
“请问喝点什么？”她头也不抬地问道。
“怪不得我今天没有在店里看到你。”闻衍舟沉声道，声音中透露着几分落寞。
辛芷猝然抬头，惊讶道：“闻三公子，您怎会来这庙会？”
他这种世家公子也要靠庙会来联姻吗，不能吧，辛芷想。
闻衍舟没有察觉到辛芷表情的变化，他盯着辛芷的面庞，微微侧开身子，让夕阳重新洒落在她的一半脸上。
辛芷看向闻衍舟的时候，本就需要仰着头，突然其来的阳光沐浴，让她不自主地闭了闭眼睛。
一半明媚，一半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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