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钟灵。”
李一珩走过来,他右手握着左手手腕很小幅度转动了两圈,那是个很自在的动作,加上他实在潇洒的那张脸,显得整个人充满了风流气。
钟灵终于抬头,虽然脸色微微发白,却还是笑了,“好久不见啊李一珩。”
他们之间隔着罗曼丽和陆泉的两个座位,是个很斜的斜角,不刻意难以对视。
谢云朗看了眼钟灵,又拍着李一珩的肩跟众人道:“这是我老同学李董事长,李董事长拨冗前来给我贺喜,还给咱们带了两瓶特好的酒,我刚看了看,比我藏楼上原本打算私吞了的酒好太多了,”谢云朗说着玩笑话,一旁侍应生就已经将醒酒壶端上了桌,李一珩摊开方巾,也笑了,“不至于,我不懂酒,看着年份好就带来了。”
“这么多年还这么装呢?”
谢云朗平日里斯文内敛,这样外放的欣喜让他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我跟你们说啊,这么好的酒可不多见,今天在座各位必须都尝尝……尽兴我可保证不了,就一瓶,还一瓶我留着晚上跟我家芋圆儿喝……”
这话一说,满桌便都笑开了,即便是相互不认识的也都跃跃欲试地寒暄了起来,“这位先生是做哪行的啊?”
餐碟慢悠悠地上,薄而莹润的玻璃杯握在手中轻轻摇曳,玫瑰色的酒沿着杯璧滑下迷幻光泽。
李一珩应答简洁,时而摇摇头就将话翻了篇。
他还是两年前那副模样,整个容貌和风姿都是简单自然的,略抬起的下颌和滚动的喉结也都是记忆里的漂亮弧度,嘴角明明噙着笑意,却止不住磅礴的指挥者气息,这是他运筹帷幄的能力和习惯。
他的声音松散慵懒,咬着独特的筋骨,钟灵每听一句心就乱一点,几番下来,已经乱得整个胸腔在震,还是身旁罗曼丽挨着她说话,稍稍分散了下繁杂感。
罗曼丽这人自小到大地放肆,前一秒还挑剔地夹着菜,后一秒持筷的手就懒散地拄到了下巴上,这原本是个不太懂礼的动作,却因她那股子随性劲儿上来,淡化了无礼,反倒更具奇异风情。
“说到底玩笑也只是玩笑,”罗曼丽懒洋洋侧着头,眼睛在不远处李一珩身上滚了好几个来回,“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毕竟都不是以前那样了。”
罗曼丽收回视线,脑袋朝钟灵偏过来,她声音懒散,没刻意压低但也不至于让别的人听太明白。
“钟灵啊。”
钟灵抬眸望了她一眼,瞳仁黑得发亮,里头一半迷茫一半慌乱,惊弓之鸟一般,罗曼丽噗嗤笑了,“我去年底约了谢云朗喝酒,忘了是谁开的头,总之说起你,给他感慨得……这事儿你老早跟我说过算不得背后偷摸议论你什么……就感慨,你是没瞧见当时他那样儿……”
“谢云朗说你收那笔钱时做了很大心理斗争,当时他还想着时间长了你差不多也能自己想通,毕竟又不是什么多大不了的事儿是吧?结果你牛批,听说不到两年那笔钱就还回去了,这事儿给他都惊着了,你知道他一开公司的,也算挺成功,那笔钱数目不小,你没根基没人脉,居然真这么短时间给折腾出来了……”
罗曼丽喝了口酒,大约真是了不得的好酒,能让人看到她眼中迸发的惊艳感,“钟灵啊,其实咱俩一块儿开超市的头天我就看出来了,你是真有骨气,一小破超市都被你整得上战场打仗似的,压根不知道累,把命不要去挣,那副样子老让我想起几年你来夜场找我的时候,你那会儿也这样,一天两份工,睡觉都没几个钟头,就好像有把刀架在脖子上……害!怎么扯到那儿了,都过去好久的破事儿了……”
她对钟灵的怜惜是真的,惩罚似的拍了拍自己嘴后又笑道:“再后来你弄那网店,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活该你发财,这是好事儿,我听着都高兴觉得你是棵活的摇钱树,恨不得找个日子把你铲我家栽着去。”
“后来啊……”
罗曼丽顿了顿,半杯酒全下了肚。
“后来你把所有钱砸进画廊,我以为你丫疯了,脑子坏了,傻子才干这种底儿掉的事是不?结果知道是你把那笔钱还清了,这我就一下子明白了……所以说啊钟灵,你是真他妈硬骨头啊,你骨头这么硬也活该你苦。”
钟灵半张着嘴,半天没动静,罗曼丽端着酒杯轻轻撞了撞她的肩,“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牛得不行,不用担心欠了谁,你有钱,有脸,有人格,想干就干,不想干甩脸子走人,别再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懂了吗?”
钟灵被她撞得一歪,这会儿倒是听明白了,明白后又失笑,咬着嘴唇细声细气地问:“曼丽,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体贴了?”
然而,罗曼丽体贴的时间珍贵,稍纵即逝。
“还不是怕你念念不忘藏心底里又悔又怨又抹不开脸,转过头抱憾终生?”罗曼丽朝那边努了努嘴,笑得十分讨人厌,“虽然我刚捧你两句有钱有脸,但真几斤几两你自己个儿心里头明白,人李董事长镶金带钻、有钱有颜还跟你存了那么多年的旧情,你俩如今平起平坐又两不相欠的,就不考虑吃一轮回头草?”
钟灵愕然,险些嚼了舌头,她小心绕过罗曼丽的提问,避重就轻道:“你凭什么觉得我念念不忘?”
“你刚刚什么德性?跟谁比美呢?”罗曼丽睨了她一眼。
“至于吗?我就随口一问,谁还没点好奇心的啊……”
“嗯嗯嗯,那就你说的都对吧,我管你这么多呢,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罗曼丽知道钟灵这人难劝,没兴趣再磨这个话题,十分气人地应了声后,注意力就全被陆续上齐整的菜品吸引走了,钟灵几次张口,半晌还是没憋住,“曼丽你别老拿这个开玩笑,别的人听了也会不高兴的。”
“哦?是吗?”
罗曼丽夹着一筷子菜向李一珩很小幅度地晃了晃,后者正好脸朝这边跟陆泉说着什么,两人视线短暂交汇,罗曼丽轻快眨眼,她长得就浓丽,配上精致妆容,更显得整个人如火红芍药般热烈,“他高不高兴你知道?但你要不高兴我就肯定再不说了。”
李一珩举杯,与她隔空轻碰了碰。
钟灵说这话时微垂着脑袋,没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可能因为低着头的原因,声音也有些闷,“我是挺不高兴的,所以曼丽你别开这种玩笑了。”
“得,以后不了,我保证。”
罗曼丽一反往日讨厌模样答应得这样爽快,这让钟灵很不适应,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又被罗曼丽撞了肩,“你可别忘了我刚说的,你跟以前不一样了,瞧见谁也不用怵,更不用觉得自己不配懂吗?”
这话说得又十分窝心了,钟灵后知后觉乐了,“瞎操心什么呢?我以前也不怵啊。”
罗曼丽不苟同地“啧”了一声,“我发现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见长不少。”
“……”
那边说的什么李一珩听不太清楚,他只是频频朝那边望去,每每望一眼又快速收回来,若无其事地同旁人说话,闲情雅致地动筷举杯,像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像藏什么说不出口的秘密。
先头差点摔桌子上被人当盆菜的芋圆儿退回宴厅门外,音乐声响时,洞开的大门外是一位漂亮新娘。
这是钟灵第一次参加婚礼。
司仪握着话筒喜气洋洋,繁花遍地,气球摇曳,吉利话倒豆子般到处撒,全世界的颜色好像都在这里,钟灵听着旁人笑自己也跟着笑,这种又喧嚣又俗套的仪式让整个宴厅都注满了欢喜的烟火气。
新郎新娘相对而立时,音乐停了。
谢云朗牵着新娘的手,本来就是长相十分出众的一个人,再被那笔挺的新郎服一衬,没人挪得开眼。
“余元你知道的,我是个特别不会说浪漫话的人,你为这个没少跟我闹过脾气。”
他望着她,君子端方,如松如竹。
“我一直以为婚礼告白会是一个非常难但又实在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情,我花了好长时间筹备,甚至写了篇稿,写了篇小作文,但是在今天早晨我看到你穿上婚纱朝我走来的样子,我又发现其实那些东西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爱你,余元。”
然后芋圆儿哭了,谢云朗笑了。
“一个人能送给爱人最好的礼物就是时间,所以我要把自己余生的时间全部托付给你,除非你不再要我了。”
芋圆儿又哭又笑直跺脚,先头准备的几句漂亮词儿也全忘了,“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我不要你要谁啊?”
话音落地,厅内寂静了好几秒,尔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掌声,人们都站了起来,有人拍手,有人吹口哨起哄,更不乏有人动了心弦悄摸声揉揉眼。
婚戒在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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