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珩仰在休息室的真皮沙发里,他手长腿长,那样大的一套沙发硬是框不下松松垮垮的他。
晚上有局,昨天刚参加完卫生部和药监局牵头的中部地区生物研讨会,今晚便由北城市单位几位话事人组了个饭局来加深研讨,听闻昨天会上提得上台面的企业都接了邀请。
原本是想抽着空挡歇会儿的,结果看这架势不立地断条腿就逃不开。
好不容易熬鹰似的熬过了新产业脚跟直打后脑勺的最忙的头两年,现阶段又开始紧锣密鼓忙上市,赶巧李一珩的企业宗旨与国家政策严丝合缝,于是得到了有关部门极大程度的鼓励及支持,一个新公司两年就能上市这事儿乍听起来像个奇迹,但再一细想,又是他该着,天时地利,犹如冥冥中注定,两年前背水一战是他,两年后风光无限也是他。
旁人红着眼后槽牙咬碎,也只剩得下一半瞻仰一半嫉妒。
如今李一珩除了手持部分股份用来宽慰母亲张女士的心以外,算是彻底退出了运营百年的家族企业,手中庞大而精锐的生物制药短短时间跃了龙门,企业顶梁扛柱的都是层层筛选、精细考核留下来的优胜者,各部分管理层皆偏年轻化,上行下效、雷厉风行,极大程度避开了曾经老企业留下的顽疾旧症,企业稳扎稳打,前景坦荡光明,至此李总变李董,李董一句话不说山呼海啸,那也好歹关系了无数人的家计生活。
抽身家族企业他计划了很多年,在进行中也确实被攻击、被使绊子、被人掺和其中搅混水,他本以为会是个很艰难的过程,结果事了等这会儿回头再看,其实也就那样。
有钱有权有能力,身份拔上去了,面子更金贵了,连着每日穿着打扮都得衬着身份地位来,难怪人说有情能饮水饱,他现在钱多得可劲儿造,却整日又饥又累,丝毫不觉快意。
彼时李一珩疲倦得厉害,秘书退出去前将办公室的帘子拉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两度又在他膝上放了张薄毯,正是个很适宜小憩会儿的环境,李一珩却眯不着。
“何闻。”
何秘书脚步停在办公室门口,一转又走到了跟前,“李董。”
“供应方的资料拿给我。”
“您不休息会儿吗?”
李一珩还是李总的时候,身边有个叫琳娜的行政秘书,是司机小赵心心念念好几年求不得、忘不掉的女神,琳娜心细,但也只是心细,属于小事干得妥帖,大事甭想指望那种,李总曾经以为秘书可能就这样,差不多得了。
后来琳娜留在老企业等她的下一任某总,李一珩千挑万选瞧上了何闻。
何闻这个秘书做得太好,上能单枪匹马谈合同,下能事无巨细做管理,端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还没磨合多久就已经将李一珩通晓了个七七八八,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老板半个眼神就够。
李一珩被配合得欣慰舒坦,对何闻花了大钱去养,外头据说不少人重金想挖,但何闻欣赏李一珩的能力也深知李一珩对自己的器重,遂截止至今,暂时还没眨过眼。
“不了,我看看资料。”
“您昨晚就没怎么睡,下午三点有会,四点约了南水县厂商,八点还有药监的酒局。”
何闻平坦叙述,“若不抓紧时间休息下,接下来身体可能会难受。”
李一珩皱了皱眉,“哦。”
“需要我给您放点音乐吗?”
李一珩这两年忙得实在过于狠了,长时间的超支消耗在身体其他方面没体现出哪里不好,就是让他的睡眠变得尤为脆弱,能吃能喝,体检倍儿棒……单纯难睡整觉。
还是景欢找了她留学时的心理老师,又托人从国外寄了几卷专门催眠的音乐过来,那乐声奇奇怪怪掺杂着很细小的独白,念经似的念得人直犯迷糊。
李一珩不想承认自己难睡整觉,因为这将另一方面体现他生理或心理多少出了点问题,倒也不是讳疾忌医,就是觉得还不行,还没到时候,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
“不用。”
“好的,李董您随时叫我。”
何闻心满意足去了旁边办公室,留下李一珩眯来眯去眯不着,正翻腾呢,手机振了,来电是陆泉,声音听着有些远。
“一珩,下礼拜四就是谢云朗的婚礼了你记得的吧?”
李一珩一个疲累的哈欠打到一半,“这么快?”
“啊,不快了,上上个月不就跟你说了嘛。”
“我给忙忘了,这事儿你怎么不早些提醒我?”
李一珩捏了捏眉心,眼睛瞟向墙上的挂屏,时间线下标注着“星期六”三个字,离下礼拜四没几天了,这让他困意消融并且极其焦躁,“不需要你的时候一天到晚搁眼前叽叽歪歪,需要你的时候你跑了个屁的……”
陆泉:“?”
无缘无故挨一通数落,陆泉委屈得在那头狂拍车喇叭,直至整条马路的车窗都探出个脑袋骂他,陆泉朝四面八方飞着眼刀子,嘴上还是老实巴交问道:“真要过来?”
李一珩“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留下那边一人一车穿梭在南城热闹的街,电台放完一首苦情歌,苦得舌头根都快麻了,陆泉咂了咂嘴,趁着个红灯的空隙又给李一珩去了条语音,“兄弟,三十多了,可得仔细想透彻了啊,弓开好几回,这次真没回头箭了。”
“用得着你说?”李一珩语气不善,但明显比先头有精神,“我的命我自己不清楚?”
陆泉感觉自己讨了个没趣,又开始拍喇叭,拍着拍着不期然想起两年前Is酒吧那晚,李一珩醉得厉害,硬拉着陌生姑娘一遍一遍重复地聊着关于钟灵的天,期间说到夜场上班,陆泉心里一咯噔,花了两杯酒下肚的当口犹豫,随即拽着李一珩去洗手间,“一珩,有个事儿你得知道……钟灵以前夜场上班是攒钱给她妈动手术,人罗曼丽好歹是老同学也不算太混……钟灵钱挣得老实,没到那一步……”
李一珩歪着脑袋使劲思索,没想明白,“啊?”
陆泉硬着头皮,“我说钟灵没卖过,懂?”
Is的盥洗台做的金色陶瓷台面,灯光给得也富丽,只见镜子里的人眉锁了又松,松了又锁,光在他脸上缓慢流动,最后停在眼窝嘴角,成了个很开心的笑。
“我真高兴她没受那苦。”
他含着满腔酒气,话却真挚诚心,欣喜完又扶着额头叹道:“你看,我都误会她了还这么稀罕她……不得了……真是不得了啊。”
陆泉“啧啧”了两声,一脚油门踩了老远,暂且先不管那俩怎么个不死不休,当务之急是如何跟谢云朗礼貌传达他曾经的死对头死乞白赖非要参加他婚礼这件事情。
这边何闻给自己冲好一杯咖啡,书页刚翻,浓香恰到鼻尖,正是静谧闲适的好时光。
李一珩一条消息亮在屏幕上,平平无奇的几个汉字,仿佛能擦出火星子,“资料给我,人也都叫上来开会,就半小时,半小时定出供应方,我赶时间,多花一分钟我就解散你们那种赶。”
何闻:“……”
果然,越高薪越烫手。
一场临时决定又被要求疾速落锤,结果弄得人仰马翻的重要会议热热闹闹开始了,期间两个涉及部门搅得不可开交,你敬我一句我谢你一句,斯文场走完开始言语攻击,攻击到一定程度又开始互相辱骂……场面一度失控,而李一珩坐在董事长座位上悠悠闲闲点开了手机。
相册里存了一张陆泉前段时间发过来的照片。
钟灵她好像永远不会老似的。
这件事就很奇怪,明明是那样苦情的女人,她的怨恨那么多,那么爱钻牛角尖,那么想不通又放不开的一个女人……怎么可以不老呢?
陆泉拍的那张照片应该是抓拍,被拍的人手举在离脸颊两寸长,差一点就要被挡住脸,动作间手指尖端有糊影,连着眼角眉梢那丝笑也影影绰绰不甚清晰。
钟灵生得好,模样就如同长在他心上一样不偏不倚、恰到好处,李一珩自十六岁与她第一次会晤就深刻知道这件事。
后来夜场再见到,李一珩除了体内那股烧心烫肺的愤怒,还有一丝惊异,那么多年不见,她居然还是曾经那个样子,当然不是十五六的青葱隐晦,她长大了,人高挑了,眉目比以往也深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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