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濯打小钟爱国画,成长过程中更是一心扑在其中从未有过动摇,当年出国实属不好违背亲导师挤破头给他争的这个名额,再加之家里人也劝着出去见见世面、瞧瞧异国山水,也算是个开拓视野的法子,遂该修的修满时间一到,傅濯便跟屁股着火般赶急赶忙回了国。
一回国吃得好了睡得香了,自身镶金带钻工作也顺遂,没几年就崭露了头角,画院、美协全吃得开,这么一细数,人生泰半过得着实随心。
今年傅濯是休了长假回南城,因为他爸身体突然不好,老头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放不下自己那家古玩字画,死活不乐意住院治疗,傅濯妈妈拗不过,喊了傅濯回来支援,儿子甜言蜜语哄了一箩筐才把老头哄进医院,那家屹立数十年的古玩字画铺子就暂时交由傅濯亲自经营了。
铺子在南城最老的街,是傅濯爷爷手里传下来的。老街多栀子,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那么一株两株的栀子,时节一到,栀子香气充盈每一个犄角旮旯,于是傅濯很小的时候这条街还叫浣花路,后来几经改造,老房子拆了大半建起了文化馆,周边都是些字画、书阁,遂这条街改名光华路。
光华路上,傅濯家的古玩字画一开就是好多好多年,从最起初的小门脸儿到如今,每一块木板每一个暗格,傅濯闭着眼都能摸出来。
傅濯爷爷写得一手好字,培养出了书法家傅濯爸,然后傅濯爸爸又娶了善油彩的傅濯妈,墨与颜色的结合,这便有了钟情国画并且年纪不算太大就已眼见着闯下好大一片天的傅濯。
这是让旁人惊叹的艺术世家,也是傅家人怎么贴钱也不乐意关了字画店的原因,那间伫立数十年的老店是傅家齐齐整整三代人的情感依托。
古玩字画这类店向来三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于是店里没生意是常态,万幸很久以前他们傅家就不再靠这家店吃饭,他父亲身体康健时也是守着店门打发时间,偶尔有顾客进门,挑三拣四又不识货的全被他不客气地往外轰,碰着识货的便兴高采烈拿出珍藏来给人瞧,吹嘘起来嘴要咧到耳朵根,一等人瞧上了真想买,老头又不乐意卖了,就光臭显摆似的……一来一去的,就更没生意了,全是周边串门的老头老太,坐下喝一壶茶下一盘棋,日子就这么随心所欲地过。
傅濯每天搬着电脑一边看店一边批注,自己父亲没糊弄,工作上的事也不耽误,周边老头老太上门见着傅老头不在慢慢地也不来瞧了,偌大一个店十分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墨香,卷着店内木头的老旧气味,像是时间都慢了下来。
上午,天光正好,傅濯刚撑开门,电脑还在播着开机画面,有人迈过门槛,傅濯想着这时候应该是自己家人给他送什么来了,难道是又把电源线落家里了?
一转头,来人却是个实打实的陌生人。
傅濯:“您好?请问是需要字画?”
来人颔首,开口说话时普通话十分标准,听不出半点口音,语气明明松散慵懒,但清晰决断,很有筋骨,“听闻这家老店很久,特意来看看,字画我不特别懂,可能还需要您跟我介绍一下。”
傅濯:“应该的,您先看看。”
这个男人腰板挺直,举手投足间极具风仪,或许缘于太有气度导致看不出来具体年纪,傅濯打量了许久也只推断出个应该是二十往后至三十之间。
夏至不久,天还寒凉,他穿着鸦青色衬衣,底下是一条白色休闲裤,裤身宽松但丝毫不掩他挺拔腿长,衣着不显山水,倒是抬手间露出的那块腕表十分不简单,再往上,眉眼深邃,鼻梁挺而高,不知是不是老铺面光线不够,让他整个人有些暗沉,但这暗沉也一点不耽误这个男人的英俊,只是更添几分凶相,从楼梯上头踱步而来时让人极有压迫感。
这谁们家的有钱帅哥啊?傅濯暗自想。
“这位先生,您自己作画的吗?”李一珩转完整圈,停在木梯的最后一个台阶上问道,他本身个子就高,再拔一个台阶上去,瞬间呈现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
“画的,有几幅拙作放在店里落灰,”傅濯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您是要看看?”
“方便吗?”
李一珩笑,眉目舒展,冲散了那一点点凶气,“我虽不懂画,但也想多作观摩瞻仰。”
“不敢不敢,您稍等,我上楼去拿。”
傅濯长到这个年纪没正经做过生意,生活中常年艺术熏陶着,看人也不甚明了,虽然直觉这个人好像不是单纯来买字画或闲逛的,但不了解之前的以礼相待是他的原则。
等傅濯拿了两张画卷下来,李一珩的态度便端得十分虔诚了起来,提问接话都是围绕着画来的。这样一看,又好像真是专程来买画的。
“家里老人喜欢字画,我是不太懂,但先生这画外行人都瞧得出画功精深、笔法绝妙,懂的必然更加喜欢。”
任何人看着自己的作品被捧到天上都是有些欣喜的。
李一珩面色坦荡,傅濯却难得被夸得有些面臊,“不瞒您说,这是我年纪小时画了被家中爷爷留在店里的,实在担不起您这句精深绝妙,您要真想买几幅好的孝敬懂画的人,还得往楼上瞧,我这属实上不得台面,金钱费了不说搞不好还要连累先生回家挨数落的。”
李一珩惊讶了一瞬,笑得比方才大了些,这让他原本凉薄的五官蓦地亲和了起来,搭上他穿着青色,显得整个人如竹如玉般雅致温润。
“先生品格高尚,不愧书香世家。”
李一珩笑道:“您要不介意,可以跟我交个朋友吗?生意人五湖四海皆朋友兄弟,唯独先生这样的风骨,让我十分钦羡。”
“可不敢,可不敢,”这朋友交得突然,况且傅濯并不是爱交朋友的人,“同是生意人,不谈什么风骨。”
这算是拒绝了。
李一珩还是笑,他侧立在长案边,谈笑间自有风华气度,“家里老人时常说起这家店,做晚辈的这便跑腿来了,可惜我一身铜臭,对这风雅的事情真是一窍不通……”
这么说是这个男人的家人曾在自己爷爷或父亲手里买过字画,他傅家老头肯卖的人,必然是入了老人家眼的人,搞不好还是老朋友什么的……话说到这儿傅濯是再不能生驳人面子了,他引着李一珩在茶案边坐了下来,“没事,您要信任可以跟我说说您家中长辈大概中意怎样的,或者家中裱挂的是什么……”
李一珩的姥爷做了一辈子企业家,人人都知道他的办公室摆着富贵金蟾、点着倒流香炉,鲜少有人知晓老企业家家中全是字画,李一珩少时总抱怨姥爷的风雅抽象又费钱,还不如多摆几个四驱车来得好看。
此时回忆起姥爷的书房,提及起来倒是没有一点错漏,傅濯听着,频频点头,“字我知道是什么字了,正好店里有一幅,也是我父亲藏了好些年的宝贝,想来应该合心意。”
傅濯认为自己爹藏了一屋子宝贝,是时候帮他清一清了。
那幅字价位极高,李一珩却连眼都没眨,一想到还能拿回去给自己家老头添个宝贝,便真打心底里高兴了起来,“总算没白跑。”
一笔交易达成,接下来的对话就松散了些些。
李一珩一边说着“还需要买一两幅画,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一边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傅濯自身上引,“您是一个人看店吗?”
傅濯将书法包好,见李一珩又在茶案旁坐下了,便也跟着坐了过去,“嗯,我也就暂时替家里人看一看店。”
“常住南城?”
“不是。”
“哦,在外地高就?”李一珩自顾喝茶,“那这回会在南城逗留多久呢?”
“您看上去对我特别感兴趣。”傅濯说。
“是有些,”李一珩坦然,“因为对您很好奇。”
傅濯:“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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