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了一晚上水,划到抽筋,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钟灵抱着被子坐在床中央,睁着迷迷糊糊的眼踢了一脚混混沌沌的李一珩,“你不是说带我去玩的吗?”
后者没防备,轱辘滚到地上,得益于地毯厚实,不疼不痒还挺刺激。
“穿衣服,走。”
“啊?去哪里啊?你磕睡醒了么?”
“走到哪儿玩到哪儿。”
李一珩光着膀子,头发胡乱支楞着,一双眼睛却出奇的亮,“放心,咱们时间很多。”
“是么?我还以为你很忙……”钟灵揉了揉眼睛朝他伸手。
“玩完后再忙,”李一珩正套着衣服,见状也不管半个胳膊还在外头,屁颠屁颠儿跑过来搂她,“能推推,你玩够了我再忙。”
莫名其妙一个抱抱砸下来,砸得钟灵直发愣,愣完又笑,“你干嘛?我就想要你帮我递个水,我渴。”
“……”
“渴你大爷!”李一珩气急败坏,推了她个仰倒,边骂边往洗手间跑,“快点!再磨蹭你就待酒店玩你的脚趾头!“
如此这段迟来的旅程便正式开始了,出过海潜过水,看过海底的珊瑚吃过自己捞的海鲜,买过老太太的花戴扔过许愿池的硬币,欢快的时候日头仿佛永不落。
疯起来的李一珩还似曾经那个精力旺盛的少年,一直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钟灵玩得更开心,往往一天下来嗓子都要喊哑,胆小又偏偏比谁都好奇,明明幼稚得要死还爱假装淡定,李一珩单看她就很有乐了。
当钟灵终于精疲力竭不再那么期待下一个日出后的行程时,她躺在湿漉漉的礁石上长长地喟叹了一声,“李一珩,我们走吧。”
他刚从快艇上下来,耳朵里还全是疾风,钟灵的声音显得有些遥远,李一珩凑近些,顺道将她泡在海里的头发拢了起来,“嗯?玩腻了啊?”
“也不是腻,”钟灵答,“就是觉得差不多了。”
两厢权衡的最后一晚,李一珩挨着钟灵坐在礁石上看一场日落,漂亮得不行,漂亮过后又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凄凉,这丝味道不知打哪儿来,磨得俩人都无尽地沉默了下去。
走的那天上午李一珩叫了快递员过来分走了他们一大半的行李,钟灵对打包的要求极高,还非得手写个卡片夹里头,好像不把收礼物的人逼得感天动地、痛哭流涕就决不罢休一样,李一珩歪在沙发里,看着钟灵忙忙碌碌,从开始的细微不耐烦到不小心走神了老远。
以前李一珩高中念寄宿,有一回校运会,运动健将们挥洒汗水为班级争光,混子们赶紧抓住好不容易没课的时间疯玩,李一珩要回宿舍脱校服,钟灵嫌日头晒非闹着要跟他一块儿上去,然后整整一个下午,钟灵就耗在那儿搞卫生了。
钟灵烦躁的时候会不停地说话,也不晓得跟谁,就碎碎叨叨,等烦躁感达到巅峰就又什么都不说了,皱着眉挽着袖子怒气冲冲干活,脚底板能擦出火星子来。
李一珩心系校外好风光,急得不行,再看钟灵苦大仇深的模样又有点慌,最后因为实在不想她去碰其他人臭烘烘的鞋子而撸起袖子亲自上了,“干嘛干嘛?一边儿去!你男朋友就我一个,管我就行了!”
那天结束后的夜晚,李一珩躺在干净的铺盖上,沉浸在室友们滔滔不绝的赞誉中,尾巴翘到了天花板。
后来好些天宿舍里六个人都费心巴力竭力维持这个难得整洁的空间,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带了灰。
女人好像天生就比男人要聪明一层,她们拥有更全面的大脑和神奇的双手,她们会分门别类,会结合天气以及习惯,会判断价值会分析频率……这可真是人类瑰宝一样的先进技能。
李一珩兀自想,并且再也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他的瑰宝。
于是即便后来钟灵被陆泉诓骗打赌打输了,赌注是再收拾一次屋子,当事人都认命点头了,奈何李一珩意志坚定,钟灵哭笑不得,且再没进过那张宿舍门。
钟灵的手还很会画画,李一珩喜欢个什么东西,天上地下,只要稍微有个样子钟灵都能帮他画校服上,那会儿李一珩那身校服不一定是最好看的,但一定是最满的。
尔后又得益于他总爱四处招摇过市,“看看,我女朋友画的,好看不?羡慕不?”
问完还不许人答得不中听,谁不好好说话他就叫嚣着要教谁做人。
于是,进化成了满且骚,臭显摆还不讲理。
快递员扛着东西走了许久,钟灵整理好俩人剩下的行李又洗了个手出来,李一珩还拄着下巴发呆,不知想什么,眉角扬了个半高,心情还不错的模样。
钟灵因为自身心情不怎么样于是对他的好心情也没太大兴趣,只是敲了敲桌子问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李一珩起身倒利落,猛地站到她跟前,挡了大半的光,“我想给你买套画具,这些有什么要求吗?哪儿的好?”
钟灵仰头,有些不自信地掏了掏耳朵,“你说要给我买画具?”
“是,就你以前那小桶里头的玩意儿。”李一珩认真回忆,“哦对了,还有后来那个木板子,铅笔什么的。”
“哦,不是什么好东西,哪儿都一样,”钟灵歪着头好笑地打量他,“不过你这又是抽什么疯?”
“没疯,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你还别的什么爱好我也不知道。”
钟灵有多久没画画了她自己也记不太清楚,好像是当初没能如愿上美院就没再画了。
她画画不算多有天赋,完全是苦练出来的技巧,更谈不上热爱,没画了也就忘了。毕竟生路不好走,没功夫去搞这些,只是曾经不知天高地厚打过画画卖钱的主意,后来因为时间不等人而不了了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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